第五章5(2 / 2)

「知不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虽然他的脸皮不薄,但这种恭维还是让名扬汗颜。撇撇嘴,他没说话。

「那个东方绪很坏,喜儿不告诉他,他爸爸是被谁杀死的,东方绪就要把她捏死掉,又不是蚂蚁,怎么可以随便捏死!他也不想想喜儿那么爱他,为了他,放弃大小姐的身分随他浪迹天涯,受苦受难,太可恶了,我要是喜儿,一定要马上跑掉。」

不用怀疑,她说的人物是小说里面的男女主角。这不是第一次,她每次看了哪本小说的男主角太坏,就跳到他身上,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他是天底下脾气性格最好的男人。

「名扬,如果你是喜儿,你会怎样?」

「诉诸法律,严办杀人犯。」他的浪漫死于青春发动期。

「不行啦,要是东方绪被官府抓去,喜儿会哭死,她那么爱东方绪,东方绪应该了解,喜儿不告诉他真相,一定是为他好,如果他真的非要知道不可,他应该好好哄哄喜儿,说不定她一个心软,就说出实话了呀!你说对不对?」

「不对。」他够无聊了,居然浪费时间在和她讨论小说。

「为什么不对?哦!你还是觉得报宫正确,可是,原谅别人是一种美德,如果我们不和别人计较,会过得比较幸福快乐。若是整天都在和别人算计,你从我身上拿到什么利益,我便要加倍讨回,防人像防贼,日子多辛苦啊!所以我们原谅东方绪好不好?」

是她先说东方绪坏,现在又回过头来求他原谅东方绪,好人她做,他来当黑脸?无聊,不过是小说。

「你不说话?又生气!我实在好烦恼,你常常生气,身体会不好,身体不好会很快死掉,你死掉我就没有人可以抱,没有你可以抱,我就和喜儿一样,拚命哭,哭到死掉,请你不要死掉好不好?」

捧住他的大脸,她的小手在上面顺眉毛、顺嘴角、顺眼梢,想把他顺出心平气和,顺出欢喜乎安。

她的逻辑推论让人想撞墙,名扬咬牙说:「我不会死掉。」

「你会,你常生气就会,你死掉我会很可怜,晚上没有人可以陪我睡、没有人陪我玩好玩的运动、没有人给我巧克力吃、没有人帮我倒水、没有人对我像你对我那么好……笑一笑嘛,把不愉快全拋到云霄外。」

喟叹,天地间万物相克,她是他的克星,对孟穗,他只能佯装生气,没本事真生气。

万般无奈,他略略点头,使点劲把眉毛的寄生虫驱逐出境。

「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男人,好爱你,爱死你了,我要把你当成心肝宝贝,我要爱你一万年,笑笑吧……」

他笑了,皮笑肉不颤。

「哦哦,你没有发自真心,没关系,我来唱歌给你笑。」不等他同意,她开始唱起孟穗主打曲。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申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申满是悔恨……

她的歌声从刚被打开的门缝中传出去。

这、这首歌是这样唱的吗?用荒腔走板形容夫人的歌声,会不会被扣薪水?馥湘拦腰抱住自己的肚子,她、她……她得到急性肠胃炎。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孟穗第七天跟随名扬到公司上班,渡海来美的小说漫画全让她看光了,名扬找人带孟穗到中国书店找书买,于是她离开一下下。

很不巧,偏偏这一下下就发生事情,瑞秋盛装出现,她没对名扬死过心,即使他已经结婚。

红红的头发、鲜丽的套装,她的脸上画了世界名画,是印象派作品。高跟鞋叩叩叩,屁股扭扭扭,她夸张地进入名扬的办公室里。

馥湘是故意的,她故意让瑞秋过关,故意让老板自己收拾烂摊子,这回她才不要挡在前面当箭靶。

「他们说,你下星期要回台湾。」瑞秋扭到他桌边,一屁股压在他的文件上面。

他脾气坏到极点,但还不习惯对女人动手,酷脸望人,不屑好明显,真不晓得当年他怎会兴起娶她的意念,心底的厌恶感逐步攀升。

「你还没决定离婚吗?那种媒妁之言的婚姻,维持不长久。」瑞秋笃定了他非离婚不可。

「我的婚姻由妳决定长短?」轻轻几个字,锐目甩过。

说孟穗笨,她起码会看脸色,这个瑞秋,笨的最高级是什么?蠢、猪头、白痴还是狂牛症末期的牛?

「你不想离婚?也对,你们中国人很麻烦,什么生小孩啦、照顾公婆啦,婚姻根本是绑死女人的绳子,没关系,只要能在一起,就让那个中国女人继续当你的妻子好了,我不在意有没有结婚证书。」

瑞秋一厢情愿地说着,转过他的椅子,主动横坐在他腿间。

不舒服!那里坐惯了另外一个屁股,屁股形状不对,重量不相当,他被坐得很不爽。

他直觉想站起身,把瑞秋掼在地板,要不是看在她父亲合作释股的份上,他老早把难堪送上。

名扬还在考虑要怎么做时,孟穗闯了进来。

「名扬、名扬,我告诉你,我居然买到……」

话到此,陡然停住,她看见他膝间坐了别的女人,好讨厌!

孟穗直直站着、望着,见对方丝毫没有起身意思,缓步走到两人面前,她回想小说里的外遇画面。

下一秒,馥湘跟着跑进来。

哦哦,好戏开场。

馥湘笑笑,看着对峙场面,和一脸不知死活的瑞秋,她大胆到有人观赏都无所谓,坐在名扬身上,手趁隙解开他的钮扣,伸进去抚摸。

「Youarenot,Iamyes.Heismy.」孟穗说。

没和人吵过架,她学不来气势是「激烈沟通」中,重要的一环。

这是精简版英文,意思是——妳做错了,我生气是对的,因为他是我的丈夫。

可惜,这个英文名句除了名扬以外,没人听得懂。

这会儿,名扬不急着把瑞秋从自己身上摔下来了,他在等待孟穗的反应,她常说他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男人,现在他倒想看看,她所谓的「脾气不好」是怎样的表现方式。

「Standup,itismysit。」(请妳起来,这里是我的专用位置)

她的怒火温温文文的,加不到沸腾点,这种架吵得起来才有鬼!

「Italkyourmother.」

终于,有一句是馥湘听懂的,不过……抢男人需要向对方家长告状?她解决事情的方法……救命啊!

馥湘拍拍孟穗的肩膀,说:「夫人,她听不懂妳的话,我可以帮妳翻译。」

「妳英文很好吗?」

「还……可以。」馥湘表情古怪。

什么问句嘛!她可是史丹佛大学毕业的,问她的英文程度可不可以,简直是侮辱她!

见馥湘脸色怪异,孟穗暂且放下自己的不高兴,拍拍她的背安慰。

「没关系,如果翻得不好,我不会怪妳,是我自己不认真学英文,才不能和外国人沟通。」

「是,夫人,我会尽力。」馥湘了解内伤感受,铁牛运功散啊……Whereareyou?

「麻烦妳问她,为什么要坐在我先生腿上?这里的椅子很多,沙发也很舒服,可不可以请她换个位置?」

请她换位置?好ㄋㄠ哦!馥湘决定用自己的口气质问。

「夫人问妳,为什么坐在她丈夫腿上?这里没别的位置可以坐了吗?妳不认识沙发的用途是什么吗?」

馥湘问完,孟穗连忙轻拉她。

「秘书小姐,我知道妳在替我打抱不平,可是不要那么生气,生气会弄坏自己的身体,划不来的。」

孟穗的劝解让馥湘羞得无地自容。救命哦!在圣母玛丽亚面前搞鬼是什么滋味,就是这样,罪恶感压死人!馥湘偷看老板一眼,还好,他没生气。

馥湘将名扬的没反应,解释成默许。于是带着老板的「授意」,她继续挑衅。

「谢谢夫人提醒,我尽量不带情绪,帮妳翻译。」馥湘说。

瑞秋回答一串话后,扭扭自己的屁股,得意洋洋。

馥湘说:「瑞秋小姐讲——他是我的情人,我就是爱坐在他腿上、身上、胸上和敏感部位,怎样?夫人,她刚刚故意用臀部压董事长的敏感部位。」后面这句,她附耳在孟穗耳边细声解说。

「她、她、她,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别人会笑、笑她,妳可不可以劝她不要,如果有人误会她家、家教不好,可就糟糕了。」孟穗红了双颊,说话结结巴巴。好大胆的女生哦!

「是,夫人。」

转身,馥湘面对瑞秋,将孟穗的话加料。

「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妳还有羞耻心吗?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挑逗言语,有没有半点家教?」

在一阵叽哩咕噜之后,馥湘对孟穗翻译:「瑞秋小姐说——美国是民主国家,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谁管得着?何况我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他是我的情人、我是他的最爱,我们高兴就在一起,不用看谁的脸色。」

「可是,就算美国很民主,抢别人丈夫都是不对的行为,我想美国还是有很多好男人,只要妳花点精神,一定可以找到不错的对象。」

孟穗的苦口婆心,经过馥湘的名嘴又成了另外一回事。

「美国再民主都不会容许女人抢别人的丈夫吧,美国男人全死光了吗?非要染指中国男人才成?妳没看见我丈夫的表情,他对妳已经不耐烦到极点,要是妳还有一点点青蛙脑,就不会赖在我丈夫身上不下来。」

馥湘偷看老板一眼,冰原解冻,春神降临大地,可见他对这句「翻译」很满意。

「泼妇骂街,无知的中国女人,妳有心情骂我,怎么不想想自己为什么留不住男人?因为妳身材平板、头脑简单、没知识又没水准、不读书又没家世,男人想留在妳身边才有鬼。」

这回馥湘照单全译,因为瑞秋的人身攻击太精采。

「我知道啊……我知道自己不够聪明,虽然努力想当好妻子,也不晓得有没有做到一百分,可是,我真的很尽心尽力,如果真的不好,妳可以教我,我愿意努力学习,可是能不能请妳不要当我丈夫的情人?」

哇塞!馥湘不得不佩服孟穗,她这种挑拨方式都没本事激起她的好战之心?

好,最后一招,由她来向瑞秋下战帖。

馥湘皮笑肉不笑,轻语对瑞秋说:「留不留得住男人是我的事,不劳费心,如果妳执迷不悟,非要纠缠我的丈夫,很抱歉,也许妳不在乎形象、不介意媒体,但我保证一定让妳的家族名誉随着妳的恶行劣迹陪葬。」

接着,馥湘很戏剧性地,哼哼,两声冷笑。

「她是什么意思?」瑞秋问。

这句馥湘没翻译给孟穗,直接回答:「这里有针孔摄影机,妳的每句话每个举动都被拍下来,瑞秋小姐,听说妳有意思进入演艺圈,不晓得这段影片对妳的演艺事业有没有帮助?」

馥湘踩到她的痛处,瑞秋立刻自名扬身上下来,冲到孟穗面前,幸而名扬抢了先,把孟穗护在身体后面。

他是不打女人,但也没有好肚量到人家要对他的女人不利,还不采取动作。

看著名扬的凝肃表情,瑞秋的怒不可遏瞬地转为楚楚可怜。

「名扬,你都听见了,是她对我刻薄、设计我。」

话说,泪落,瑞秋的手轻触名扬的脸,明明是惹人心疼的温柔动作,可是——拉手、反转、提高、甩脱,迅雷不及掩耳间,瑞秋被摔在大理石地板上。

好痛!馥湘挤眼,不晓得瑞秋的脊椎受不受得住?

「发、发、发……发生什么事了?」孟穗被护在名扬身后,没看清楚整个过程。

馥湘亲眼目睹传言中的事,天!岂止震撼可以形容,老板的脸……果然是他的罩门,谁都碰不得……

馥湘悄悄把孟穗拉到旁边,凑上她的耳朵,用最谨慎仔细的口吻说:「永远不要碰到老板的脸。」

「不可以碰?为什么?我常常碰啊!」孟穗满目疑云。

「什、什、什么?妳常碰?」

砰!被雷砸到,一时间天昏地暗,馥湘承受不了两个震撼同时压顶,垮了肩,乖乖将瑞秋带出门——退场送医。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