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6(2 / 2)

「绿姑娘别来无恙?」战云飞勒止住马,利落地翻身下马。

绿袖浅笑。「托福!战公子一别多日,却是不可同日而语。」此时才发现他身形颀长,仪表俊伟,英气勃发确是人中之龙。「上次见你是遭人暗算,气色黯沉,现下意气风发,倒显英雄本色了。」

「是啊!现在力气恢复了,摆这么大阵仗!」沈寒天的语气酸不可闻。

战云飞朗笑。「看来沉少侠对战某仍无好感。」

一个身穿鹅黄色衣服的年轻女子,下得马来。「这便是,」玉面神剑『吗?

「她朝着沈寒天一笑,笑容是说不化来的甜软!

除了她之外,几个人陆续下马,捱近战云飞。他们当中有男有女,但大约都是二、三十岁人。衣着或黑、或红、或白,皆是质地细软,样式简单。

「我为各位旗主引介,这两位正是当日搭救我的『红花绿叶』。」战云飞指着两个人,手顺势移到任蝶衣前面,以笑容探问。「这位应该是任盟主的掌上明珠任蝶衣姑娘了?!」

见任蝶衣点头,这几个人便抱拳为札。「『红花绿叶』、任姑娘好!」

绿袖颔首微笑。「敢问这几位旗主如何称呼?」

「我来介绍吧!」开口的是笑容甜软的女子。「我是黄色旗旗主之一的黄芸儿,绿姑娘您见过我爹呢!就是『如意客栈』那个胖掌柜,您该还记得他的,他对您可是百般称赞,连我这个做女儿的,听了都要嫉妒呢!」

黄芸儿腻着笑。「不过,后来听说你和沉少侠以两人之力大破『无忌门』,我可真是打心眼里服了姊姊。」她热络地握着绿袖。

「好不知羞的黄芸儿!」开口的是白衣男子,面如冠玉。贵气逼人。「就会装小,怕你的年岁也不比绿姑娘轻。」顺手收了折扇,朝着他们作揖,说起话来一派斯文。「在下白云夫,白旗旗主,见过姑娘、少侠!」

「黑旗旗主黑莫明!」穿黑衣服的男子冷不防冒出话来。他面容平板,脸色苍白,却是一身显眼的黑,兼之他说起话来,又是一个字一个字阴阴恻侧地吐着,就是大白天见了他,也让人心底发毛。

「你们可别被他吓到,他这人就这样儿,半人不鬼的。」开口的红衣女子燎过乌亮的发丝,眼波流转间媚不可视,她微微启唇,欠身福道。「我是红旗旗主红艳娘!」人如其名,只一个「艳」字可言。

「堡主!我可有来迟?」一名著青色衣裳之人,率着几个部众,急急忙忙地从山上奔来,方才众人都在说话,这才没特别注意到他。

「他是五色旗最后一位旗主,青色旗主青萼华。」战云飞解释着。

绿袖等人的目光聚在「他」身上,却不知他是男是女。

他打扮中性,头发只是随意扎成一束。即便人在马上,也可看出他肤如凝脂、白里透红,只道他是人间绝色,却莫辨雌雄。连向来自负美貌的任蝶衣此时都亮了眼。

他翻下马来,不忸怩作态,可动作中却多了份男子没有的细腻和风韵,「想来堡主应该和你们介绍过我了。」他回眸浅笑道。「你们一定是在猜我是男人还是女人了!」声音略低,可不粗嘎,教人无从忖度。

绿袖巧笑盈盈,「我不知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可我确定你是美人。」黑瞳水灵而友善。

「好姑娘!」他立刻搭起绿袖的手。「莫怪堡主如此称赞你,莫怪他一再交代,希望你来那天可以来个『五色迎绿』……」

战云飞纠正。「我说的是『五色迎红绿』。」他不愿冷落了沈寒天。「沉少侠和绿姑娘皆是我的救命恩人。」

「喔!」沈寒天俊眉微扬。「看不出你这么感恩,千里飞奔,只为赶来一会。」

他就知道战云飞对师姊真是别有用心!

「路途多少是有赶些——」战云飞轻描淡写,「不过也是机缘巧合,正从广、泉回来时,就听说几位贵客朝着敝堡而来,这才加快脚程。」目光移向绿袖。

「想是缘份,刚好与诸位同天抵达!」

黄芸儿轻吐舌头,事情才不是这样呢——堡主从在广、泉时,便已盘量该如何赶上他们,不过她没说出这话,反倒是跟着接腔:「是啊!一切都是缘份,不但及时赶上『五色迎红绿』,还多迎得一位佳客,任蝶衣姑娘。现在」战家堡『,可不只是蓬荜生辉,还是七彩缤纷呢!「任蝶衣略扬嘴角,算是一笑,向着战云飞抱拳做礼。「听爹说战堡主当世豪杰,用人奇绝,天下英才半于堡内,果真不假,蝶衣这次是开了眼界。」她从怀中取出一张请帖,双手奉上。「蝶衣有幸,能亲送此帖,邀请堡主参与武林盛会。」

战云飞接过请帖。「盟主太客气了,还劳姑娘特意送来。」转头吩咐:「萼华,回去备宴,为三位贵客接风洗尘。云夫,你殿后把等会儿运来的货物清点盘查后,再回堡内和我们会合。」

战云飞做了个请的动作,沈寒天原是想使性不愿上去。可绿袖轻拉他的衣角,他再不情愿,也只得跨上人家为他准备的马匹上「战家堡」去!

*在「战家堡」安睡一晚上后,绿袖清晨起了个早,便在堡内四处闲晃。

走了好一会儿,听得马的嘶鸣声,她便转到马厩里;没想到会瞧见一抹墨绿色的背影。「战公子?!」

「早啊!」战云飞回头,见她仁立在门口,阳光微熹,她一脸淡淡透红,清爽宜人的笑容,是晨间吹来的风。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察觉他目光的异样,她的笑容染上绯色。

「没事,怎么这么早起来?」他停下刷马的动作。

「我自己也觉得难得呢!」她走到他的旁边。「你呢?一早来刷马?」小心翼翼地探手想摸着那匹马,睁亮水灵的眼眸望着战云飞。

战云飞以笑容鼓励她。「没关系!『奔怒』喜欢你。」

「奔怒?!」绿袖轻柔地顺着它的毛。「好俊的马!」「奔怒」身形雄伟,前腿如柱,后腿如弓,毛色乌金,黑瞳炯亮有神。

绿袖轻笑,「它脾气很坏吗?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

战云飞含笑。「很坏!和我年轻时一样——」顺手抚上它。「横冲直撞的!」

「你?看不大出来呢。」绿袖摸着马,指尖无意和战云飞的手碰触在一起,窜起温热的感受。「啊,抱歉……」她敛手,笑容带窘,脸上细细带汗。

除了寒天和爹亲之外,她几乎不曾和男子独处。

战云飞看着她,眼角逸出笑意,绿袖目光低移。战云飞收了视线,俯身挪出两只矮凳,安在旁边。「坐下吧!」

「谢谢。」绿袖坐了下来,头低垂,双手轻打着两腿。「战家堡好大,才逛这么一会儿,我的腿便酸了。」

战云飞坐下,温言笑道:「这么不经走?」

「寒天也是这么说我——」绿袖抬头浅笑。「从『彤霞山』出来后,我们一路上休息的时间,比走路的时间多呢!他迁就我,连步子也不曾迈大。」

「你们感情很好。」他像是不经意他说。

她想也不想便答,笑容晕亮。「相依为命嘛!」

「挺让人羡慕的。」——羡慕沈寒天有这份福气。

她笑,「你不也有一群好友?」

「是啊——」他站起来。「若不是有他们,建立这战家堡也没什么乐趣了。」

「奔怒」从鼻子喷气,踱了几步。战云飞笑搂着它。「当然也算你一份!」

绿袖起身。「我有些可以猜想,为什么你说『奔怒』与你年轻时很像了。」

「怎么说?」他有趣地打量着她。

它身上有你现在收敛起来的霸气、野气。「见他一直盯着她,她的脸又温温地犯热。」我瞎说的,你别介意。「不明白为什么,和他相处时不自在地心跳,更不懂为什么还不讨厌这种感觉。

「绿姑娘玲珑剔透,倒是一眼看穿。」他喜欢看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一块宝,心思澄澈而性情温润,很吸引人的。

和她说话,看她低笑,说不出地自在舒服。「我年轻时爱闯,不怕死,跌跌撞撞也无所谓。所以我用别人不敢用的人,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可真有点成就后,才知道已经摔不得了,只得瞻前顾后,敛起几分野霸之气。」

「所以你想发脾气时,便去骑『奔怒』,是吗?」她柔抚上它。

「想骑它吗?」战云飞探问。

绿袖眼睛倏地亮起。「嗯!」她对「奔怒」有好感,就像对……他一样。

「『奔怒』有些野,我和你同乘比较安全,好吗?」

这是邀请,虽然带点陷阱的意味,绿袖还是轻轻点头。

「勤叔!」得到绿袖首肯,战云飞赶忙叫唤下人。

「来了!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从隔壁的马房赶过来。

「勤叔你帮我备好马鞍,我和绿姑娘要骑『奔怒』去林子里逛逛。」

战云飞吩咐着叫「勤叔」的人,绿袖看着他低身应答的样子,只觉这个人灰白的鬓角,有些……她一时说不上来,耳边战云飞正在同她说话。「勤伯手脚利落,对马更是行家,半年多前,便是他把『奔怒』带来的,当时没人能驾驭它。」

「喔。」绿袖随口漫应,眼睛盯着「勤叔」的脸,「勤叔『瞧他看她,也只是一径笑着响应。绿袖勾勾嘴角,这人长得平常,可就是有一点点的不对劲。

她真的觉得有些古怪,偏生一时,看不出哪里不对。

「师姊!你怎么跑这儿来?」沈寒天的呼喊,叫绿袖回了神。

「寒天——」她转头寻觅他的身影。「你也跑到马厩来了,我是来看马的,不过等会儿要和战公子一并骑马去逛就是了!『」「这么早,兴致真好啊!」他找了她半天,她竟是与战云飞在一起逍遥!

她搞不清他为何又莫名地发怒。「你要有兴致的话,也可以一起来。」

「你们要去哪儿?」一道紫色身影,忽然飘至,来人正是任蝶衣。

绿袖笑起,寻思寒天的怒意,可能是不愿一人被丢下,便道:「我们正打算去林子逛,任姑娘何不一同来?」有意以她来安抚怏怏不快的寒天,反正她与沈寒天近来相处也算愉快。

任蝶衣转过念头,眼下又是战云飞、绿袖、沈寒天三人僵滞的场面。「好!」

她正想藉此理清存在彼此间复杂微妙的情感。

「既然如此——」战云飞侧身嘱咐。「勤叔,你去准备三匹马。」

「三匹?!」沈寒天皱眉,眼睁睁地瞅着绿袖。「怎么会是三匹?师姊难不成你和他是要共乘一匹?」

绿袖微嗔,不爱他事事想干涉她的态势。「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寒天自己不也和任蝶衣共乘过。

沈寒天俊眉上挑。「是没什么了得的。」不懂她怎么不明白,他想保护她的用心,既然她不领情,那好,他转向任蝶衣。「任姑娘咱们也共乘一匹吧,两匹马并走,速度也齐些。」

两对人,两匹马……任蝶衣勾起抹笑。「可以!」笑中透着较劲的意味。

战云飞把一切收入眼中,靠向绿袖,「勤叔,备两匹马。」

「是。」勤叔毕恭毕敬地应答,为慎重起见又加问一句。「堡主,那就是四个人,两匹马?」他面容朝下,嘴角却不自然地扬起。

「嗯。」战云飞点头,瞄了一眼他的表情。「你去准备吧!」扫移目光,正好迎上绿袖探量的视线——想来绿袖也是注意到勤叔的。

两人不语,换以微笑。

这一幕落在一旁的沈寒天眼中,不由地教他的俊脸凝上一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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