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少年(1 / 2)

月色朦胧,人影绰约,远处的酒馆熄灭了了这座城池最后一盏烛火,把黑夜的舞台彻底让给了月光。

“嘿,小子,站住,别走!”这一声急促的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一抹黑压压的人影从楔犁身边疾驰而过,晃得楔犁脑门嗡嗡响。此人步态有力,身姿矫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感觉,“唰”地一下就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洪亮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婉转。

夜,微凉,静谧祥和的古城沐浴在月光之下,透着令人神往的气息。此时已是三更天,夜深人静,津城的居民正沉睡在香甜的梦乡中。

就在刚刚,楔犁才从酒馆里晃了出来,微醺的脸颊上泛着红晕。他嘴巴一张一阖,听不清他在嘀咕些什么,整个人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划着碎步子,一直坚称自己没有喝醉。掌柜相跟着送他出来后就不再撑扶他了,懒得再管这个酒鬼,打了个哈欠就转身返回店内,准备打烊休息。

楔犁摇曳着酒瓶,身体晃晃悠悠又举起酒瓶子喝了一口,“咳!又没有酒啦!”,“啪”地一声,酒瓶一下子被仍到了路边,碎了一地的陶瓷碎片。

他一身酒气,恍恍惚惚,似醉未醉,在幽静的大街上哼起了小曲。月光如多情的美人,给那抹黑影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仿佛梦幻般的存在,终究还是未能逃脱楔犁敏锐的神经。

当这抹黑影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的时候,楔犁每一根毛发都仿佛触电一般炸了起来,瞬间酒意全无,两眼直发光,蹦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拔腿就往少年离去的方向追去。

今晚的月光如此柔媚,风轻云淡,整座城池犹如浸泡在岁月里的浓茶,愈发凝重香醇。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房屋的瓦片在石板路下跌落零星的幻影,稀稀落落,只有这两个人影在屋顶晃动。

楔犁闻风就知道是上回和自己交过手的少年,上次走得太过于匆忙,都没来得及问清他是哪家公子,这次一定得逮住他。

“虽说自己行走江湖数十年,要想跟上这臭小子的步伐还真是很费力。这要是被同道中人知道到,我楔老的面子往哪搁?”楔犁一面狂追,一面直犯嘀咕,“这么好的轻功适合我的口味,就是有点难搞!”

少年知道有人在追他,一个闪影,故意躲到了黑暗隐秘角落里,偷偷察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追自己。楔犁论速度,还真跟不上这少年,转眼就被少年远远甩在了后面。少年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上次多管闲事的老头吗?”

凌晨的夜色是那么浓,浓得让人只想呼呼大睡。少年出来晃了一整天,一无所获,正想离开津城,到城外溜达。没想到刚到津城郊外就突然收到消息,父亲大人要回府了,只好准备折返回家。没想冤家路窄,又遇上这疯老头。少年顿时来气了,一脸的厌烦,势必要整蛊一下他。

少年正蹲在一栋宅院的围墙上,屋顶刚好挡住了月光。黑夜里的他抿着嘴,眼睛咕噜咕噜地直转。忽然瞄见宅院的一个房间纸窗亮起了一抹昏暗的灯光,马上又灭了。隐约还听见屋里传来细声细气的女音,依稀听得女子娇羞的呢喃忽高忽低:“……老爷……”,少年不觉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他轻手轻脚地移到窗户旁,悄悄地敲了几下窗棂,马上又吹了几个口哨。正愁跟丢了少年的楔犁正四处张望,听到口哨又是一阵欢喜,赶紧顺着声音来源翻墙溜了进来,心里暗自窃喜:“这应该就是那少年的住处了吧。”

楔犁刚翻墙进来,房间的灯就又亮了起来。楔犁更加高兴了,赶紧快步跑到窗口,刚欲打开窗户,窗户自己就“吱呀”地先打开了。窗内露出一张六旬老头又惊讶又疑惑的面孔,半裸着上半身的他大着嘴巴,瞪大的双眼深陷入眼窝里,被月光照得异常明亮。

两人面面相觑,满眼的狐疑,仿佛两座雕像,凝固在了月光下。半晌,楔犁才推开挡在眼前的那张老脸,伸长了脖子往房间里探,莫名其妙地问道:“那小子呢?”

“什么小子?”老头傻愣傻愣的,一头雾水。

“啊……”只见一个穿着肚兜的女子坐在床上,看见楔犁探进来的头,突然大叫起来。女子尖锐的叫声从屋内传出,楔犁又是一阵呆楞。

“老爷,快抓小偷!”

呆楞在窗口的老头,这才反应过来,狠狠地敲了一下楔犁满头白发的头颅,楔犁摸着头“哎呀呀”地连连后退,顿觉尴尬,慌忙拔腿就溜。

少年躲在一旁偷看,简直笑弯了腰。女子的尖叫声惊醒了宅院里的人,宅院里的各个厢房都陆续亮起了灯火,少年见情况不妙,也赶紧跑了。

楔犁一口跑过了好几条街,终于确认安全了,这才气喘吁吁地叹了口气:“唉呀,晦气!”

这不,冤家路窄,刚走过两条街,少年和楔犁又撞了个正着。这可乐坏了楔犁,他一把抓住少年的肩膀,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被少年反手推了出去。

少年撒腿就跑,楔犁慌忙又追了上去,心中又不觉暗暗泛喜“这回不会让你小子离开我的视线了。”只是这少年跑得飞快,一直不理会他。

“臭小子,你叫啥……臭小子你哪家公子……臭小子你住哪……”楔犁追得不耐烦了,一个劲地问东问西,少年感觉这老头比他娘亲还啰嗦,又爱多管闲事,绝不想再搭理他。

少年在城里的建筑上上蹦下跳,身手非常敏捷,奔跑速度又快,任凭这老头子跟着自己兜圈子,看他一把年纪了还能有多大体力。

夜,静得令人困意难挡。少年实在是累了,何况他还得赶回去拜见父亲,就不想这没完没了的老头耗下去了。他单脚轻点琉璃瓦顶,眨眼的功夫,趁机回头之时轻瞥了一眼死命狂追自己的老头。

这老头乱糟糟的头发,跟棉花团似的胡须,衣裳褴褛,再加他身上的那股骚酒味令人直作呕,少年一刻也不想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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