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日光之城（下）（2 / 2）

他觉得她是那种可以让自己停止漂泊的女子，沉静而美好。可是，他找不到可以拉近彼此距离的方法。也许只是错觉。他不习惯地咳嗽，起身离开。

晚餐，没有过多的言语。回到房间，他给安琪洗脸，让孩子自己洗澡。用浴巾将她裹好抱回床上，播放《猫和老鼠》。汤姆和杰瑞的争斗，带给孩子阵阵欢笑。

顾之风进入盥洗室，扭开花洒让热水将自己笼罩。热气，水柱，暖流。他想到那幅有名的油画《泉》。原来这世上孤独的人很多，意识到自己体内寄宿灵魂的人也很多。

只是知晓，却无法救赎，反要抵御更多的痛苦。因为要清澈，不想浑浊。

他出来，看见安琪在被窝里睡着。安静的小脸，皮肤柔软而透明。眼睫毛浓密而修长。小而有形的鼻子。莹润鲜红的嘴唇。他注视这可爱的孩子，将被子盖严实。

他独自在走廊抽烟，咀嚼烟雾的寂寞。接到肖正阳的电话，询问孩子的情况。他告诉说孩子很好，让他安心在疗养院调养。听着肖正阳虚弱的声音，心隐隐疼痛。

房门打开。他看到穿着宽松睡衣的张露。她望见他，说：“这么晚还不睡？进来吧。”

他走进去。她关上房门。屋子里很温暖，有淡淡的花瓣揉碎的味道，很好闻。

张露请他坐下，冲两杯速溶咖啡。缥缈的香气，带着清醒的孤独。

“明天我要走啦。”她啜饮苦涩的咖啡。

“去哪儿？”顾之风明知她要去哪，还是说出这样的话。

“日光城。”她微笑凝视他，说：“我喜欢神秘而有信仰的地方。”

“为什么要独自流浪，不想停下来吗？”

“想，等不再幻想的时候。”她慢慢呷着咖啡，像用嘴唇品触苦涩。

不知为何，他想起走遍万水千山的三毛。叹口气道：“谜一样的女子。”

“什么？”张露扭头望向他，说：“有一个声音，总在召唤我。我常梦见皑皑雪山上，屹立在凛冽寒风中的九色鹿。我想找到它，找到那头令我魂牵梦萦的鹿。”

顾之风站起身，露出浅浅地笑。“我该走啦，希望你能找到梦里的九色鹿。”他觉得自己陷入某种情绪，需要从中挣脱出来。他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眼神有悠远的忧伤。

“抱着我。”她说，声音枯涩。他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感觉到她温湿冰凉的吻。那吻，像一滴甘甜的蜂蜜，轻轻在他的唇上融化，芬芳与甜蜜直流淌进心田。

人，抛弃肉体，然后丢失灵魂。黑色闪电，划过脑海。他们虽彼此需索，却不愿就此沉沦。他轻声在她耳边说：“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不愿漂流，让我成为你驻守的港湾。”

他将名片塞进她掌心。感觉到冰凉手指上灵魂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