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爱神之泪(上)(1 / 2)

人的一生,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想法和情绪中挣扎。

顾之风感觉自己不再年轻。内心深处,害怕孩子会成为时代的牺牲品。

手机铃声响起,走过去看到陌生号码——不知是谁的电话?

他没有接电话,走到窗口观察被雨水溺死的城市。有种微妙的情绪,在心里蔓延。他曾被无数次拖拽回那个悲伤的夜晚,面对被摧毁心智的挚友,感到无底绝望。

肖正阳的悲伤,摧毁他应有的理智。他像迷途的孩子,无法回归原有的生活。伤感的夜晚,他手握伏特加酒瓶,光膀子大口喝酒。像个粗鲁的野蛮人,大声吼唱黑豹乐队的歌曲,任眼泪在脸颊流淌——顾之风觉得他像个卑微可怜的小丑,为他的沉沦而悲伤。

肖正阳眼睛红肿,像头被困陷阱的狼,绝望地吐露心事。

“家里给我安排几次相亲,可我从心里排斥。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也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为结婚而结婚,对谁都不公平。我痛恨自己越来越轻易地流泪,却不得不接受孤独离去的命运。我用泪水浇灌爱情,看到青春在无奈中枯萎……”

“人,要放过别人,也要放过自己。”顾之风不知如何劝慰。

“除了姝婷,我已无法去爱任何人。不想结婚的时候,似乎到处都有迷恋自己的女子。我就像泛舟莲花丛中,顺手就能采摘到自己喜欢的花朵。可是,必须重新选择时,才发现满塘的荷花早已被别人采撷,自己面对的不再是荷花,而是满眼残败的荷叶。”

他无法忘记肖正阳绝望的神情,也不愿陷入恋爱的泥沼。他感到疲惫不堪,受伤的手臂仍在隐隐作痛。安顿孩子睡觉,他躺进酒店舒适的床里。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困意悄无声息地袭来。他阖上眼睛,沉入梦乡。睡姿,像个熟睡中的孩子——

梦中,他走进一座灰色的城市,高耸建筑形成无法逾越的围墙。他像一只小白鼠,走入约翰·卡尔霍恩建造的“老鼠乌托邦”。没有天敌的人类,成为整座城市至高无上的主宰。

然而,这里不是“美丽新世界”,人类的真正奴役者就是人类。高楼大厦上到处都有伟大领袖的巨幅肖像。那张坚毅果决的脸颊,带有傲视一切的冷漠表情。

街道上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军队,他们用暴力管制整座城市。不时有形迹可疑的人,被持枪的士兵拖进偏僻的小巷。随后传来沉闷的枪响和绝望的惨叫……

枪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街头巷尾有军队展开混战。残缺的楼宇、炸毁的街道、燃烧的汽车、狼藉的尸体……风中有老人的悲泣、妇女的哀号、孩子的呼救……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的血,如死神之树的根系在大地蔓延。

他拎着提箱,穿过掩体,走进一栋破旧不堪的建筑。阴森的空间,污浊的空气。衣衫褴褛的居民,浑身散发出恶臭。他们像鬼魅从阴暗角落窥探,眼神里满是警惕与敌意。

“滚出去,你这个外来者!”“我会杀死你!”“这里是地狱,哈哈……”

他穿过阴暗的角落,听到污秽处传出的咒骂。生活没有希望,他们像躲在地下的鼹鼠,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最终成为畏光的动物。

一间宽敞的房屋,人们赤身举行某种祭祀。那是一台巨型电脑,它那蠕虫般的躯体布满显示屏,几千条触手在房间里蠕动。它的头部长满眼睛,巨大的嘴张开,数亿枚钢针般锋利牙齿不停旋转。无数黑色针管插入朝拜者的头颅,将纳米芯片植入大脑。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