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罪恶之渊（下）（2 / 2）

“妈妈，我也爱你……可是，我的玩具……”他的眼泪委屈无助地流下。

那一夜，他不用被躲在房间里的小保姆哄睡，也不用忍受离开妈妈的孤寂。他幸福地躺进母亲怀里，小手紧紧攥着妈妈的手指，迷迷糊糊沉入梦乡……从那以后，他没有了安全感，对家庭感到失望透顶。因为父亲从国外带回的擎天柱玩具，被摔成一堆金属塑料碎片。

那款元年版擎天柱，曾陪伴他度过无数个孤独的夜晚。他将自己所有的不开心都告诉它，也将学校里有趣的事情告诉它——它不仅是一款玩具，还是他童年最好的朋友。

可是，父亲粗暴地将它摔得粉碎。后来父亲买来同款玩具，他却再也没有碰过它。

他的“朋友”，已经死了。他无法用一个替代品，填补它在他心中的位置。

不知为何，这段往事深深嵌入他的记忆。他甚至可以用特写镜头搜索出场景中的每一个细节……他不再依赖任何人。他认为至亲的人，可能带给他最深的伤害。

童年的阴影，碎裂成黝黑的碎片。他感到碎片吸干空气里的水分，变成占据整个空间的暗物质。他的灵魂不断膨胀，所有的神经和毛细血管几乎被无情地扯断。

他像站在月球上的阿姆斯特朗，不敢回头看蔚蓝色的地球。漫无边际的恐惧，犹如西西弗斯推动的巨石，随时可能压碎他的理智。他感到口干舌燥，无名之火几乎焚毁他的灵魂。他瞳仁充血，身体冒出缕缕青烟。他要变成一头怪物，摧毁所有的一切！

“否定过往，就是杀死从前的自己。”黑衣人的声音，冻僵他的身体。

他从混沌的意识里看到黑衣人的眼睛。那双阴鸷的眼睛，透出狼瞳般绿色的光。

“你拐走了孩子？”他内心的声音，与黑衣人对话。

“没有，我的任务是猎杀九色鹿，不是掳走那个孩子。”黑衣人冷漠道。

“为什么要捕杀九色鹿？它是佛国的图腾，与中华文化何干？”

“这个嘛，无可奉告！”黑衣人的眼瞳如两盏灯笼，逐渐消失于浑噩的意识世界。

“等等，可否告知我孩子的下落？”顾之风从心里发问。他感觉这阴冷的黑衣人，像肩负有关UFO事件使命的执法者，也像身着黑衣的撒旦的使者。他甚至联想到巴里·索南菲尔德执导的科幻电影《黑衣人》——可是，这些神秘人，如何侵入他的意识？

“孩子，会平安无恙。”黑衣人说完，消失进他的意识深处。

他不知黑衣人的话是否可信。心烦意乱环顾屋子里漠不关心看手机的几人。他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正在逐渐变冷。那种极寒的温度，通过血管传遍全身，将他整个人冻成冰雕。

“孩子找到啦！”那长脸警察推门走进来，带进外面世界的嘈杂声。

“安琪找到了！”顾之风如猎豹跃到警察身边，悲喜交加重复道。

“先别高兴地太早！”长脸警察表情严肃地说：“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趟警察局。讯问你老半天，你怎么不说孩子不是自己的？我们怀疑你有拐卖儿童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