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王者之剑（下）（2 / 2）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老师。老师没有照看好安琪……”顾之风怜惜道。

“那个狗狗好像会说话，安琪能读懂它的唇语。可是，它后来消失不见哩！”

“安琪累了，早点休息吧。”

会说话的狗，穿靴子的猫，上发条的鸟。这个世界，总有不可思议的事情。

“老师，你带安琪旅行，安琪很开心。”安琪盯着顾之风的眼睛说：“拜托，我们继续旅行好不好？安琪以后做个听话的孩子，不走丢，也不让老师担心，好不好？”

“安琪不想回家吗？咱们回去看爸爸。”顾之风忧心忡忡地问。

“不想。回家没人跟安琪玩儿，安琪好孤单好伤心呀。”安琪满脸失落的表情。

回去，还是继续？他望着孩子美丽的小脸，心里翻滚着矛盾的情绪。这趟旅程，从开始就像打开了潘多拉之盒。他预感到某种冥冥中的召唤，在将他引向宿命的归途。

“好，老师继续带安琪旅行，一定照看好安琪。”顾之风答应。

“老师真好，谢谢你！”安琪认真地说。

顾之风带孩子到盥洗室，安顿孩子洗漱。孩子洗脸、刷牙、抹油油，换好睡衣自己躺进被子里睡觉。由于太累，孩子在床上打起小呼噜，说梦话不停叫“妈妈”。

虽是虚惊一场，仍然让人身心俱疲。顾之风疲惫不堪，却睡意全无。他靠坐在床里，翻看吴芳思的《丝绸之路两千年》。读几页，感到头昏脑涨，将书放在床头柜上。

不自怎么，莫名想起张纯如离开前，电话询问父亲，人类存在宇宙中的意义是什么？

一个弱女子，她怎么能够背负“南京大屠杀”那般的沉重历史……他曾听过这位为揭示南京大屠杀真相鼓而呼的奇女子的演讲，可惜华人和华裔未能保护好她……

孩子睡得很熟，鼻息均匀。记得孩子刚上幼儿园，带她去理发。理发师傅问：“理发这么乖呢？”她一脸认真地回答：“我都上幼儿园嘞！”孩子的懂事，带给他某种刺痛。

时间，无数经历的影像，消失进时间的长河。无从追溯，无法打捞。

他的懂事，是从父母的那次争吵开始的。之后，他的心变得孤独。所谓幸福的家庭，不过是种貌合神离的表象。他讨厌精致利己主义者的伪装……那时，他至少还有疼爱自己的母亲。眼前失而复得的孩子，从出生便失去母爱……懂事，不过是心中长出丑陋的疤痕。

他的心始终是孤独的。直到他在幼儿园，认识同样孤独的肖正阳。

从那时起，他有了一个朋友，一个彼此可以交心的朋友——肖正阳的宿命，仿佛是拔出石中剑的亚瑟。在校园里他们组建“圆桌骑士团”，开启通往自强之路的辉煌征途。

这个隐喻，或许本身就是悲剧。亚瑟王的人生，伴随太多的偷情与背叛。他的王后桂妮维亚与骑士兰斯洛特发生私情。他与摩根的私生子莫德雷德篡位，谋害了他……

肖正阳与安姝婷结婚，是对家族所规划人生的反叛。然而，安姝婷长期背负沉重的精神枷锁，最终因为“柏拉图式”的恋爱而丧生。肖正阳放弃商业联姻，成为背叛家族的弃子。他倔强地想要争取独立与自由，却最终成为受到致命重击的亚瑟王。

王者之剑，究竟是被伯林诺王斩断的石中剑，还是亚瑟王让贝狄威尔投回湖里的湖中剑……他不知道。他无法扭转悲剧的命运，却要为孩子开启全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