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执念之悔(2 / 2)

我有些诧异,拼命回想,脑海却一片空白,只能摇头道:“不记得。”

“第二天你一个人在房间,偏头痛发作了,有印象吗?”

“嗯,可是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也是我这些日子想问她的事。

我记得自己从病房里醒来,全身酸痛,却不记得为什么会在这里,内心既好奇又极度恐慌。

那种纠葛的心绪,像是漂浮在海上,看到一座孤岛。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只是直觉告诉我很危险,上去了可能会死。但如果一直漂在海上,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跌落,会溺亡。

于是,去追问答案,还是就这么任由事情过去,让我惴惴不安,不得安宁。

“你不记得了...”春花喃喃自语着,似乎比我还要困惑。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失落的情绪在房间蔓延开。

一切像是回到原点,原本想找到丢失的记忆,结果却忘记了更多的事。

我的眼神落在身前的照片上,突然想起刚才的插曲,为什么我会惧怕照片,小小和春花的反常也没能得到解释。

想到这里,我猛地坐起身子,开口问道:“刚才小小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春花被吓了一跳,哎呀一声,差点跌落在地上,等拍拍胸口,缓过来才断断续续解释道:“其实有件事我没说...那天你药喝过量了,在病房住了一个星期才回来的。

院长责怪小小看护不周,收了你的药,还给了她处罚。

所以她有怨言,也不甘心,就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哦,这样啊...”

原以为小小是有什么阴谋,原来竟是因我受罚,我还如此怀疑她,这让我心生愧疚。

只能转移话题,问出另一个问题:“那,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上面的男人是谁?”

“照片上的人,我不认识。”春花看向我,突然话锋一转道:“我不确定...”

“什么意思?”

“那个男人我不认识,但那个背景,嗯...”

“背景怎么了?你说啊!”

春花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的样子,见我着急催促,才下定决心道:“有点像你每次做噩梦描述的那条巷子。”

梦魇里,那条狭窄昏暗的巷子,有个明显的特征,左右两侧是荒凉的拆迁区域,巷子尽头,有一座后院堆满垃圾的房子。

我正陷入回忆,耳边传来春花的声音:“小郗,你为什么一定要逼自己想起来呢?”

“为什么?”我喃喃自语着,或许是药物后遗症,脑海里有一层淡淡的薄纱,让我连思考都变得缓慢,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因为小小,我想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噩梦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出现在梦里...”

我尝试解释,说出的话却显得语无伦次,让我有些焦急。

春花拍拍我的肩膀,打断我:“可是小郗,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忘了才是对的,你想知道的真相或许比噩梦还要痛苦!”

“可能吧...”我当然这么想过,可是一直“安全地”漂在海上,谁又知道这样的平静下会不会是深渊地狱,如果一定要痛苦,那我还是选择“上岛”,直面一切。

“但我还是想知道真相。”

虽然内心充满恐惧,我还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春花嗓音尖锐起来,连声质问着。

她肥厚的手掌紧握着我的肩膀,挤压的疼痛感传来,我抽了口冷气,用力推开她,跳下床大声说着:“我不想每天过得浑浑噩噩!不知道小小为什么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头痛,靠着电疗和那些药,保持清醒,我不想!!”

说到后来,我的声音都哽咽了,眼泪滴落在地上:“春花,这不叫活着...”

春花没有再质问我,而是在房间来回踱步,她抓着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着:“我明明都放下了,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连你也这样?”

这样的春花让我觉得恐惧,只能默默躲在墙角,不敢开口询问。

过了片刻,她终于平静下来,流着泪蹲在我的面前,抚摸着我的头发脸庞,像是看着我,又像是看着别处,轻声道:“小郗,求你了,就忘了好吗?”

“春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看着面前的人,那双平日里充满精明的眼睛,如今盛满了泪水与悲伤,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苍老满是皱纹的脸上流下。

这是春花第一次为我哭泣,却让我觉得陌生。

“我...不知道。”春花擦了擦眼泪,才语重心长道:“我只是想起了以前,我也有过这样执念的时候,执着去寻找答案,最后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我却后悔了。”

“为什么?”这次换我开口询问。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执意阻拦她,或许锦兰不会过得那么惨,也不会那样死了。”

“锦兰?死了!”

我愣怔地重复道,这个名字我听过许多次,语山每个人都知道。

锦兰是春花情同手足的朋友,出身大户人家,嫁给村干部的儿子,生下一双儿女,一生平坦顺遂,晚年更是家庭和睦,儿孙满堂。

春花曾无数次提及,自己有多羡慕这样的人生,以至于语山老人们,都把锦兰当做歆羡的对象。

可如今本应在家乡安享天伦的人,在她的口中却是凄惨早亡。

见我震惊的模样,春花点点头,缓缓开口:“锦兰20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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