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飞向太空（2 / 2）

但很快，警惕“地球人扩张行为”的火星大舰队随即赶到，和内行星联合国舰队展开了对峙；内行星联合国随舰陆军的评估也不容乐观，他们认为要想歼灭地道内木星的驻守机甲师团需要长期登陆战。在多重不利因素的影响下，内行星联合国不得不同意了木星企业联合体的谈判请求。双方最后以火星共和国作担保，木星企业联合体打击内部诈骗行为并交还被欺诈人员，赔偿战争损失的条件结束了这次远征。

这次战争严重的削弱了木星企业联合体的军事实力，虎视眈眈的土星帝国立刻策划了劫掠入侵行动。大约八九年前，王蒙记不清具体是多久的时候，土星帝国开始了第二次对木星的大劫掠远征。大量的木星“公民”纷纷逃难，这些苦命的人实际上是被木星企业联合体债务所束缚的契约奴隶，他们其中一部分逃到了小行星带寻求了智神星庇护，一部分流落到内行星联合国的健神星被收容。那个猫耳女孩很可能就是逃难被收容的难民，由那对社会扶养处的夫妇照看并准备带回太空居住点-------虽然收容并允许对地球的参观，但是内行星联合国没有好心到允许他们地球上居住，那只有内行星联合国公民可以享受。

忽然一阵强力的加速度将王蒙按在座椅上，回过神来他才发现空天飞机已经开始在磁力的牵引下开始滑跑，大约0.8G的加速度持续了近半分钟，不同于大气层内飞机，空天飞机离地的瞬间并没有失重感，反而是因为托举的磁场有种轻微过载的感觉。但是很快失重感来了，这是空天飞机脱离了磁场托举极限高度时的特征，随后机头开始扬起，王蒙无视了各种提示，闭上眼睛准备承受那一瞬间的冲击。旋即，4G的加速死死地把他按进了座椅中，高频震动让他感觉全身都被抖的轻微发麻，十几秒后核聚变空天发动机工况稳定后，加速度才恢复到了1.5g，夸父级空天飞机快速的撕裂了音障爬向了高空。

安静的舱内在高加速度阶段结束后才开始出现了一些声音，强大的内外隔音能力让舱内几乎都很难听到空天飞机的爆轰声。有些人坐起来活动身体，王蒙听到了好几个二十出头的“新血”们在那里兴奋地谈论刚刚的推背感。在这个基因普遍改良后的时代里，人类的发育变得非常的快，通常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成人的身躯，但是社会扶养机构要将他们在培训机构里训练到至少20岁才允许离开机构，参与社会各种正常的活动。

他们这个年龄按比例来看，差不多是一个半个世纪前十岁小朋友的年龄，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选择离开地球前往太空的工作机会，这几个“新血”一定是向往太空的人吧。王蒙在心里笑了笑，也不知道这几个新血在太空中当面吃上直接用机器转化粪便后得到的能量棒、喝下过滤器净化的尿液，会不会恶心的吐出来。但凡在太空工作的人必定会接受三次这种拷打，过不了心理这关的人基本都会选择留在地球，只有扛过去的人才会有机会继续在太空中工作。

王蒙想起了二十年前，他才从社会扶养处的培训机构出来后前往太空入职的场景，那时候他也是捏着鼻子强行吃了几块能量棒下去，差点反胃的吐了出来。在折腾结束后他的前辈才告诉他，这种做法在内行星联合国其实已经挺罕见了，大部分的飞船都配备了高效率的水培舱，合成太空植物转化排泄物并结出不同果实用来做食物才是常规做法，只有飞船遇难、水培舱失灵时才会紧急动用这种机器转换。王蒙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当场发飙，和他一起毕业后选择上天的大部分朋友可忍不住，大吵大闹了一通对于这鬼玩意的恶心，他的朋友们选择留在了地球。后来王蒙在太空中干了2年左右才因为受不了太空人的文化，并遇到了一件事情才选择返回了地面。这一点上并不是王蒙玻璃心，而是因为太空中的社会环境····和地球上是两种概念。

在地面上，内行星联合国里绝大部分公民都必须依赖一个组织获取必要社会资源，并且被高度组织化的管理。被生育计划安排的基因工厂在培养皿中制造出来的孩子们从睁眼开始就和这个国家产生了联系，他们在接下来的二十年将会依赖社会扶养处的照料、培训、养育，没有任何其他的人或者组织会负责他们的生存。在他们独立工作后，每个人必须挂靠在私有或者国有组织里工作才能获得完整配给，当他们老了以后，他们必须再次依赖社会扶养处的照料，可以说在这个时代中，人们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某一个组织中被管理。

然而，这不代表不依赖社会组织就不能生存。地球再恶劣的地方也比太空温和十万倍，更别提核爆污染已经消除绝大部分的现在，如果不接受任何高压（只要你自认为是高压）的管理，脱离组织后还是可以有办法生存下来，地球表面足够庞大，足够这些“游民”找个地方自己住下来过着野蛮人的生活。但是，太空不一样。

太空人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养闲人”，每个人必须找到自己的位置，如果找不到会有人安排，但是一旦拒绝安排，那么等到的将会是配给断开。正如之前所述，地球上配给断开时，你可以去找个角落自己过原始人的生活，短时间内也不会担心饥渴（地球上的人都有免费福利配给）致死、窒息致死。太空中一旦断开配给就是资源的消耗，消耗完毕就是死亡，在没有持续补给时，呼吸都是消耗完的倒计时的，地球上能想象到呼吸次数一点点耗尽的等死吗？由于高度依赖社会组织的运作和身份，太空中的组织和地球上的组织比起来严苛的多，几乎可以说是纯军事化管理（工作期间），对于平民来说服从都是天职，违背的后果是什么呢？

目前为止，王蒙所见到的最轻处罚是发放到某些危险岗位劳作，而常规是走完流程后【就地处决】。没错，常规处理就是就地处决。在地球上，违法或者不服从时候至多监禁服刑，只有杀人这些恶性犯罪才会死刑。然而太空是个对自己危险也同样对他人危险的地方，某个人随意的抛弃一个扳手，都有可能造成这个航道上下一班通过的飞行器被打个对穿的摧毁；某个人随意的抗命，就会造成整个流程运转失常，进而导致严重碰撞事故等等。在这种高度威胁情况下，太空人相对冷血得多，在他们看来，新血的培养都是计划性的用精子卵子创造的，人大多数时候很重要，但不是损失不起的资源，囚犯在绝大多数时候是没有必要的。

王蒙闭上了眼睛，他亲眼见到过太空人的一次处决，那次事件彻底击碎了王蒙对于太空的幻想。从规章制度出发，轨道舰队当时的处理并没做错，但他们的处理让王蒙真切的认识到太空是一个多么冰冷无情的地方。处理完那次事情后，王蒙选择了返回地球，而不是继续留下来工作，即便是他已经上手干得不错获得了预备舰长的资格。

爬升一点点的进行着，投影进入大脑的全息影像中，空天飞机舱外逐步的变得上黑下蓝，随后空天飞机仿佛要冲回地球一般的机头的下压，王蒙“瞄”了一眼轨道数据就基本知道，这是已经越过了卡门线，正在调节轨道进升轨航线。舱外影像可以看到，飞机机腹下两块散热板已经展开烧的通红，顺着散热板向下望去，还能看到远处另外的空天飞机拖着长长的喷射尾焰进行爬升，或者像是一团火球一般冲入大气层返回地面。

意念一动，王蒙的意识调取了周围的影像，他的拟态视野场顿时扩大了一倍向周围望去。依靠空天飞机的光学传感器可以看到，蔚蓝的地球仿佛是被两道环给包裹住，一道赤道环，一道极地环。两道环并不是实际意义上连在一起的环，而是一群一群用高分子材料线缆连接而成的空间站群。赤道环比极地环要小一点，距离地面更近一些，空天飞机越过赤道环时能看到不少停靠在赤道环上的空天飞机，这个环主要是用于人员进出地球的，也是绝大部分近地轨道居住点的所在地，大量的太空旅游、太空培训教育、工业制造、近地科研和零重力医疗都集中在这个地方。稍微轨道半径更大一些的极地环则是巨大的太阳能发电空间站，巨大的能量被它们攫取并用微波和激光的形式传递给别的用电设施，甚至可以再匀出很大一部分给地球和月球分别传输。那些被它们反射的波光粼粼的光线犹如太空中的湖泊，像是旋转在地球极地轨道上的流光。

空天飞机很快停止了加速，清冷的女声提示道“亲爱的乘客们，本次航班已经进入前往‘珠穆朗玛’空间站的轨道，我们预计将在12小时内抵达目的地，期间我们将会为各位提供必要引导和服务，如有任何问题，请随时咨询机组成员，谢谢“。机组的播音刚结束，他就听到了几个新血在那边小声的抱怨飞行时间太久了，居然到L1点都要长达12小时，然后他们立刻眼神就被远处活像是个八棱柱的巡洋舰给吸引走了目光，发出了大惊小怪的声音，男孩子们永远都会被军事武器给抓取注意力的。王蒙在心里笑笑，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沉迷，无声的说出了那句过去太空中第一次迎接他们那批人的教官所说的话：

“欢迎来到太空，地面上的小婴儿和爬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