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见（1 / 2）
在原地呆愣了很久，王蒙终究还是没有任何手段遵循太空人的常规规则，虽然他已经被调任到高能物理研究所，但未报道前他没有任何权限联络这个高度保密研究所里的其他人。咬咬牙，他在个人芯片中呼出了空间站AI的通讯频道，咨询后，在确定他的新上司是在苏醒的且在服务区状态下，王蒙发出了通讯请求。
第一通通讯在发起后一分钟内没有任何的回复，主控自动挂断了他的请求。王蒙顿时心情跌到谷底，这种事情在太空人中太罕见了。如果说地球上因为广阔的地表和复杂的地形，部分地区的卫星网络信号很差并且没有无线供电场，个人芯片在那里会因为接收不到信号或者足够能量无法远距离和人沟通。但是在太空中处处都应该是有无线供能的，只要有无线供能就有通讯信号，只要对方还活着，就一般意义上而言，不可能忽略到大脑内的提示才对。
自己被耍了？不，如果这是百年前那种人治大于规则的时代可能还会有人花很大代价这么整蛊。在大变革时代后，AI已经成为强力的规则维护者的情况下，随意浪费和调用人力只能在已经确定上下级关系的极小职场范围，以某个机构的名义搞整蛊只会被不留情的AI给直接揪出来，更别提动用征召法令权限的这个调动层级了。
那，难道是在自己上天的短短一天里研究组就解散了？那也说不通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政府协调的AI平台也会直接对他发送通知告诉他征召令取消，并将他安排到别的地方去，AI作为强力的规则维护者介入社会管理时，它们还是继承了过去人类留下来的“绝对不浪费一丁点资源”理念，将一个壮年劳动力不加利用的丢在那里浪费是百年前的无能者们才干得出来的，AI可不会干这种蠢事。
那更糟一点的，是对方看不起自己所以才拒绝接通？那征召我干嘛？不审资料就随便征召人，就算谁权限再大，在现在也浪费不起的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通来自于郑森的通讯通过空间站中控AI打了过来，王蒙被吓了一跳，连忙接通了通讯【郑老师您好·······】
【王工你好，我刚刚在忙碌太过于集中注意力，我没想到你会应征来的这么快，抱歉】郑森那边直接打断了王蒙的发言，还没等王蒙说啥，他继续在通讯里说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高能物理研究所，刚刚我遇到微波组的毛琴卉毛工，她说咱们组不在研究所里所以撤掉了房间，请问我现在该来哪里报道？】
郑森听到这句话后楞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叹气里蕴含的有点无奈、心酸但是又欣慰的感觉异常明显，他说道【是的，毛工说的没错，咱们研究组的研究场地没在研究所里了。你来建造军港第8号泊位的飞船处报道，这台飞船以后就是我们研究组的活动中心了，我给你开通军港通行权限。你····慢慢的过来吧，不用太着急。】
慢慢过来？不用太着急？完了，这是在嫌弃我来得慢吧。王蒙立刻以几年前在太空里工作时所习惯的语气坚定地回复道【是，马上赶过来】
郑森嗯了一声，随后挂断了通讯，毫无期待的样子让王蒙心里有些发毛。他毫不犹豫的转身飘进液幕离开了研究所，重新挂上了磁通轨道并申请前往军港8号泊位，空间站中控识别到王蒙有前往军港的权限后才许可了移动。飞驰的路上王蒙一直在思索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研究组离开了自己的研究所到军港？虽然太空人们有诸多和地面人不一样的习惯，但是被挪出某个地方的小组大概率是被切割的裁掉，或者说是被某个更强力的组织看上吸收为自己的小组。研究部门和军队确有合作，但这两个机构一般都是互相独立，各自直接对更上级的国家机关负责，跨界吸收的可能性极小。而且就算不考虑这一层社会关系，简单的从人的态度就能看出不对劲，如果真是高升，那毛琴卉和郑森不应该是那种的态度才对。
寂静的移动花费了几分钟，王蒙被带到了一个通道尽头的栅栏处，栅栏后方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空间，但是因为角度原因只能看到一个很小的角落。栅栏的入口处有着自动军械的关卡把守，战斗机器人威严的盯着靠近的王蒙，手中的武器一直保持在能快速拔枪击毙来者的位置上，直到识别到王蒙拥有进入的权限后，它们才解除了警戒姿态对王蒙立正行礼，然后打开了栅栏的入口。王蒙忐忑的被磁力拉着进入了大空间内，随后他看到了难以忘怀的一幕。
这是一个巨大的八边形空间，目测应该至少接近千米级别的直径，八边形空间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各种大型建筑结构，最中心是一个远看很小，但实际直径50米以上的球形重聚变发电站。“上下”两片巨大的表面上分别有月面和地面的标识，不少的磁力穿梭机在两个表面的建筑其中穿行，运送着大量的货物。他所在的出口是直接通向建造军港的，只用稍稍偏头就能看到巨大的宣令使级战列舰正在组装，一个极为庞大的顶部球形激光发射器正在小心地被推到舰首安装位。那是宣令使级最标志性的超级武器，目前全太阳系最大功率舰载激光炮，60GW级有效硬杀伤范围9000km的激光武器。王蒙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眼睛看着自己的鼻尖，他可不想被视为是潜伏的间谍什么的。
牵引快速的将他带到了八号泊位，王蒙这才敢抬起头来，虽然余光还是能看到吸睛的庞大宣令使级战列舰，但是八号泊位上的舰船让王蒙的注意力挪不过去-------和绝大多数内行星联合国舰船的风格不一样，这台极为修长的三面体结构舰船有着一种来自于异世界的感觉。从三面体造型上来看，这应该是木星企业联合体那边的舰船风格。和大量舰船有复杂的外形结构不一样，它纤长优雅，表面非常的干净，几乎将所有能藏起来的东西都藏到了外壳中。除了必不可少的散热板，舰船外壳的凸出物只有前段三个步战车炮塔大小的磁轨炮，与舰体后方的三个明显可升降的桩式结构，其他地方表面就没有其他的凸起了。它一共有九面散热板，六面大型散热板两两一组分布在接近发动机处，前段则有三面小型散热板。前方的小三棱体到后方大三棱体有一个完美的转折过渡，看着就像是十分有速度感。在舰船末端喷涂着一个标志，但是有明显的涂改痕迹，涂改后的内容经过辨认，可以看得出是四个汉字。
“麻辣兔头”。
“啥？？？？？”疑惑地声音回荡在王蒙的头盔里，还好真空不传声，这失礼的大声疑惑只有他自己听得到，不然这一声非得招来一顿训斥不可-----太空人高压的环境中，大声地高言低语都会挨骂的。
8号泊位的舰船打开了中部的舱门，舱门上一排指示灯光用绿色表示“进入”的意思，明显是指示王蒙去那里。空间站主控提示王蒙不要去8号泊位以外任何其他地方，然后让磁吸轨道放开了王蒙，王蒙调整了一下个人背包的，让压缩空气稍作喷气后低速飞向了舱门。
随着王蒙的接近，他逐步发现整个舰船各处细节做工极为豪华，每一处结构是细细的打磨。从外壳颜色和光泽可以看出，装甲防护层不是廉价的铝皮惠普尔盾，而是全都用的光滑面的夹层高分子陶钛钢装甲，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可以看到舱门内侧有复杂的华丽暗纹。内部装潢和外部一样以白色为主，金、蓝色为辅，将本来也不算太小的空间在视觉空间上弄得更加的巨大。内部灯都是无源隐藏式灯，平均的亮度甚至给王蒙一种他在地球地表某个角落里的错觉，漆黑的太空里大部分舰船其实跟地球下水道或者古老的矿井一般都是点状光源，压根没这么平均的亮度。
舱内向着舰船顶部方向是储物空间，王蒙看到一卷绳索一样的玩意和两个不小的穿梭机体，还有一些像是轨道投射装置的玩意和巨大的电容组。他一下就认出这些东西是极为高配的顶级装备。比如那卷绳索明显就是高端的仿生触手式机械臂“章鱼肢”，以及号称可以带着你从月球直接到地球近轨的“大力摩托”穿梭机------这东西可老贵了，王蒙工作好几年可能才买得起一台。
带着惊叹，王蒙启动了磁力靴站在了地板上，走到了明显是出入仓的房间里。这个圆柱形的房间内挂了至少五副可遥控式全身外骨骼机甲，看起来这里就是准备室。房间内地板上有一个打开的舱门，里面是特意打过光的湛蓝色的液幕，王蒙立刻蹲下身子潜入液幕里。液幕不深，只有半米不到，但是这已经很奢侈了，大部分的舰船的液幕只要不是大型舰船，其厚度顶多也只有十几厘米。因为这液幕可不是什么水，是正儿八经的电磁控制的合成半固体材料，通电后视功率大小变化强度，最大可以封住100bar的气压。这种太空版本的液幕气密封比地球上的同行贵非常多，这么一小块液幕可以买几十扇苏州恢复项目公寓大门了。
随着王蒙从液幕里探出头，他身后的舱门轻轻的关闭，随着咔哒一声，彻底的封紧了。王蒙的太空服探测到外部处于可呼吸环境后，自动将空气循环切换为外部，一股奇怪的味道让王蒙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
不可否认，整个舰船舱十分的豪华。第一个进入的舱明显是CIC区，5米直径2.2米高度的空间内有六个分布两边的席位，席位是背靠墙壁头部向舰船正上方（推力正前方），使用的明显是太空中较为罕见的仿古皮革，装潢也是圆润且简约大气，完全看不到一点点杂乱。每个席位都有着巨大且复杂的投影屏，背部明显都有着按摩功能，旁边都有一套对于这个级别的船来说过于豪华的便携式自动化治疗模块，以及一套带茶炊机的饮食机（在这个时代，太空里喝茶也是一种高雅的品味）。所有坐席都面向中部的竖梁，梁上有可旋转移动的两台投影器，还有侧向打开的冰柜，貌似是储存酒品的。
在席位之间中间接近梁的地方是进入下一个舱的舱门，它现在是关闭状态，不过那个门明显设计的很有意思，它抬起的时候可以和梁上的冰箱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操作平台或者展示台的感觉。不过最值得夸赞的，还是那连接在梁上精巧的柱形水族箱，里面居然还有几只金星鱼（被培养的生命力极端顽强的太空观赏鱼），极为的养眼。
这一切都很美好，然而一股巨大的难闻的体味，以及到处都飘着人类的毛发和乱七八糟的生活垃圾将这里美好都破坏了。王蒙完全无法想象这种气味和空气中的杂物为什么能和这么美丽的内饰揉在一起，就像是一朵鲜花却在释放剧烈的恶臭一般让人无法接受。
这种杂乱让王蒙顿时血压就上来了，他一边干呕着一边飞快的找到了席位上的控制台，拍下了船体内清理按钮，飞船的空调系统立刻开始抽风过滤，清理机构自动将抽气吸引过来的垃圾给收集了起来。感受到过滤后新风吹入王蒙才感觉好受一些，就在他舒了一口气的时候，靠最边缘的下一层舱门被人打开了，一个乱七八糟的鸡窝头男人一脸麻木的探出了头。异味顿时加重了不少，王蒙一下就确信污染源到底是哪里了，他指着鸡窝头男人就大叫起来“你是谁！为什么不维护一下舱内环境，难道太空署没教过你要随时维持舰船内的清洁度，否则甚至可能造成呼吸问题的生命危险吗！你自己为什么不清理一下个人卫生，这么好的舰船搞成这样其他人怎么受得了你的！”
鸡窝头男人本来一脸麻木，看到王蒙指着他大喊大叫仿佛醒了过来，表情干涸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哭笑不得的表情：“呃········我一个人住久了，没想到真的会有其他人会来的一天。接你通讯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因为疑惑我的情况，找人打听打听然后失去最后的幻想，然后打了退堂鼓一股脑的溜了，所以忘记收拾了······”
一个人住久了？
王蒙顿时僵住：“呃，郑森老师？”
鸡窝头男人点点头：“是的，我是郑森”
“船上没有其他人？”王蒙还想挣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