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击碎(2 / 2)

苏远山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儿媳妇想说什么却被谢南城给抢先了,“苏伯伯,你能先出去一会儿吗?我想单独跟陈珂说会话。”

她说道“伯伯”两个字时故意加重了音,目光紧紧盯着陈珂,想要从她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一丝懊悔的情绪,可惜……她无比镇定,甚至隐隐藏着兴奋和不能表露的欣喜。

“小珂是病人需要休息,你要有什么重话可以对我说。”

“没事的远山,你先出去吧。”

苏远山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迈着沧桑的步伐走出了病房。

病房门被关上,谢南城像是审讯的狱警,没有任何苦口婆心的铺垫,也没有交心谈心的温存,她用刑讯式的口吻直接开门见山,“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她靠着枕垫上,头上缠着的绷带隐隐透出一丝血渍,认真想了想,“再过一周可能就满三个月了吧。”

“我飞回溪川那天先去的苏家大院,你其实是知道的?”

“我跟远山没有什么秘密,我的事情他都知道,你要回来的事他一个月前就跟我说了。”

“所以我去找你那天,费尽心思的编出那些瞎话来不过是给你演了一场幼稚的戏码?跟苏远山在一起却仍然住在筒子楼里,为什么?”

她的目光依旧平静如同画纸上的湖泊,即使现实中狂风呼啸,画上的湖泊依旧展示着禁锢般的死寂。

陈珂在心里编织出的无数个可歌可泣的故事都在这样的目光中功亏一篑,面对这样的谢南城时,她就能深刻体会到白蛇传里小青面对白素贞时所有单打独斗时的骚动都会变成本能的乖巧,五百年的道行跟如来压在孙悟空身上的道行一样都是她不能承受之重。

“你知道苏远山其实不姓苏的,他姓徐,原名徐远山,后来入赘苏家才改了苏姓,苏雨泽他妈苏皖才是苏家真正的掌权人,虽然漂亮,但太过强势,苏远山被她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她死了,这才有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自由,很多女人想方设法的把自己折腾到他的床上,可最后也不过就是件明码标价的商品,只有无关情欲的怦然心动才能让男人死心塌地的珍藏,而对于苏远山这样的男人,住在筒子楼里摸爬滚打任人欺凌后依旧百折不挠的我,才能激起他心里熄灭多年的心动。”

谢南城深吸一口气,像是看了一部原以为能猜到结局的电影后突然迎来的反转,她看向陈珂的目光像是掺杂在碎钻里的玻璃碎片,透着一股讽刺的叹服,“所以你是想让一个每天都在服用各种延年益寿保健品的老人家重新悸动起来?你以为你是除颤仪吗?如果你爸还在的话,就算叫苏远山一声叔叔都不算过分的。”

“可是我爸死了呀,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说要是我嫁给苏远山以后带他去祭拜我爸的时,他该叫我爸什么呢?小陈吗?”

她坦然中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像是无数只淬了毒的蚂蚁爬遍了谢南城的全身,痒痒的让她想要去挠,可是她知道,一旦去挠,就算抓出了血丝来还止不住痒。

“苏远山不会娶你的,或者说他不敢娶你,苏雨泽和外婆就是挡在他面前连愚公都移不动的两座大山,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不用你出卖身体,我给你。”

陈珂整个身子微微一颤,谢南城的声音轻柔的像是爱抚一般,她总有办法用最温柔的语调打你最痛的巴掌,而陈珂的反击方式就是在自己脸上埋下一个钉子,再给她打一巴掌。

“我就喜欢这种出卖身体的自食其力,不需要你高高在上的施舍,拭目以待吧,或许当你在苏家大院看到我时,还得叫我一声妈了。”

她们曾拥有最牢不可破的友情,所以才能在彼此的软肋上刀刀命中,言语的刀锋轻易就能划开皮肉,看见灵魂深处肉眼可见的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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