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主教大人（1 / 2）
说来也巧，主教是前几个小时到这里的，他之所以能看到完整的脚印，并非雪太小，而是主教就在七八分钟前来到这，卡尔如果不是因为被野兽所困在后面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可能早就看到主教的背影了，
卡尔躲在不远处的林中，透过微弱枝叶的缝隙他看到了大坑处的一个青年男子，他跪在大坑前，呆呆的望着大坑，冰冷的空气凝固住了男子脸上的水分，但从眼眶处流下的热泪破开了凝结的霜雪，泪痕如同印刻在男子脸上，大雪已经给青年男子披盖上了一层雪衣，他好像跪在那很久没动身子了。
卡尔不敢上前，他选择原路返回，没管主教，他觉得主教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他也没干走着，一路上都在作思考。
为何主教会在这，为何主教一脸愁容，为何这有个大坑，他猜到这是外乡人干的，但是不明白为什么主教大人会有如此大的触动，之前那声震颤灵魂的叫声也是，莫非这里...
想到这，卡尔打住，不敢去深思，他宁愿自己没看见这一幕，他不是很信神，但是他感谢神，如果事实如同他所想的结果相符，那么这对村子的意义来说非同凡响。
回去时，卡尔再次审视起自己一路的行踪是否暴露，不再去回想刚刚的那一幕。
来到刚刚的冰河处时，已经入夜，林中太黑，卡尔没有选择继续赶路，停下脚步后他就开始为难了，雪还在下，可少年终究是少年，不知如何选择地点度过这个难眠之夜，索性来到破败的竹屋门口。
“这真的算是门口吗，我感觉这完全就是破了个大洞啊。”
屋内有好几个洞口，都可以当做门口，还内置床榻，只是年久失修，现在还盖上了一层厚雪，卡尔刚一屁股坐上去，就是咔擦咔擦竹子被压弯发出的声音，不过他也不打算睡在这，竹板是镂空的，他要睡床底。
“这屋子还是露天的呢。”
他望向星空，可根本看不到星星，于是闭上了双眼，他太累了，今天一天都在奔跑，或是奔跑的路上，肚子早已经饿的没感觉了，早些时候还会叫几声，现在貌似是适应了，没动静了。
今天的事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竟沦落至与睡大街无异。
“村里的大家应该担心坏了，真是抱歉了，但我果然是个要面子的人。”
困意席卷了他，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在这简陋到极致的房中，少年以臂膀为枕头，侧躺着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正午，卡尔才缓缓起身，他推开竹板，揉了揉眼睛猛地发现已是正午当空，头顶上传来太阳温热的光。这位裸男正准备跳出竹屋，下一刻他就摔倒在地。
“疼疼疼...啊啊”
卡尔抱着双腿痛苦的呻吟。
这是为什么？哦对了，昨天不停歇的狂奔导致乳酸堆积久久难以消散，这种透支的跑法是个人都遭不住，卡尔能跑完第二天才发作也是因为龙脉带来的增幅，卡尔现在和瘫痪了一样，难以动弹，更何况游到河对岸，再就是昨天被豪猪给划破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同时也忘了处理，今天发炎了，痛，太痛了，刺痛感涌上心头。
这时他的消化系统也没有闲着，他的胃和肚子开始嚎叫，在体内发力，肉体与身心上的折磨给卡尔来了个组合拳，使他喘不过气，此时他甚至想自我了结了。落魄至此，怎会如此！
但，也不是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万一他过一会就好了呢？
卡尔在原地发愣，感受着雪花慢慢盖过他的肩膀与头顶，感受着冬刺骨的寒冷，感受着身上传出的阵阵痛感，他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我的命不该绝，不然老天不会让我活到现在！“
嘶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让人难以想象昨天这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孩子。
他靠着双臂再次翻进床底盖上竹板，闭上双眼，停止思考，因为越想越是了解现状，越是对现状感到畏惧。
“扑通！”
屋外，有水花溅起的声响，幸好卡尔已经进入了竹屋，卡尔在心中确认一个答案，此人不用猜也知道是主教，他大概率是正在返回达达林霍，卡尔昨夜进入竹屋的痕迹已经被大雪给掩盖，他暗自庆幸，此时他才想到自己这两次进入竹屋时都没有注意脚印的掩盖，完全是和主教的脚印分头走的，命运果然还是给他留了些许余地的。
主教并没有察觉自己被人跟踪了，可是他感觉竹屋有人进入过，竹子做的墙壁被压歪了些许。
“...”
脚步声传来，卡尔猛地一惊，睁开了双眼，是谁？难道有两个人？
主教进入了竹屋内部，看到了空荡荡的竹屋吐出一口气。
“多虑了...”
是主教的声音，卡尔想道。
随后他在竹屋走动，空荡荡的房间里小小的动静显得异常之大，卡尔摒住了呼吸，旋即他听见主教翻开了地板上的暗层，略作观察就卡尔的屏息下慢慢离开了。
过了一会再次传来一阵落水声，卡尔才大口吸气。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随即闭上双眼养神，准备双腿恢复返回达达林霍，他不想和这件事牵扯太深以至于落入深渊，这可是与真红牵扯的事啊，刚刚主教明显是在屋子里藏东西了，但是卡尔没想着去找，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呃，虽然但是，他又不知道是我，欸嘿，我就看一眼。”
之后他就翻身摸索起了这间竹屋，果真找到了暗层，里面有个盒子，卡尔打开盒子，发现了一个精致的瓶子，里面有一滴鲜红的血。
“啥玩意？”
虽然很好奇血有什么特殊的，可他还是放弃了观察，将一切归还。
卡尔再次回到竹板下闭目，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熬，无法进入睡眠，也无法移动身体，他时不时还感到头混目眩，身体哆嗦。虽然身体上受到了强化，但是无法完全免疫刺骨的寒风，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感冒了，但通常有这种感觉的，都是已经患上感冒了。
想到这，他深吸一口气，生活可压不倒他，未来在向他招手。
“大腿并不是无法行动，只是太疼没法抬腿，那么...”
他环顾四周，开始认真审视周遭能利用的一切东西，最终他一咬牙像是决定了什么，拿起一截竹板用手一砸，本就脆弱的竹板应声裂成两半，举起砸出一半的竹板，卡尔猛扎进自己的大腿，他现在想着以痛止痛，让大腿行动起来。
钻心的刺痛传来，大腿还未来的及恢复再遭重创，但是卡尔却觉得虽然疼，但可以行动了，之后他又咬着牙给大腿缠上自己从裤子一边扯下的叶子，做简单包扎。
痛觉神经貌似被卡尔玩坏了，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跟着阿尔赫冥斯的脚印走到冰河边。这双腿大概率是要废了搞不好以后就是轮椅生涯，他在默哀。
很快他就来到了洞口，纵身一跃，落入水中，这次依然没想着热身，全凭八字和过硬的体魄，在水中他的尾部如同有红色的幕布飘散，那是他大腿撒出的鲜血，换正常人可能刚下水就已经死了，但他是卡尔，浑身散发着名为不可思议的光辉。
这次的冰层异常难爬，卡尔险些再次摔入水中，好在还是爬上去了。
“咳...咳，终于回来了。”
他的脑袋晕晕的，现在的雪下的小，气温也稍微抬高些许，看着太阳的位置，目测是下午一点的样子，尽管如此，卡尔还是感觉周遭比平时更冷。
他一步一步走向达达林霍方向，视线越来越糊，双腿也如同绑上了千斤的重物，双脚不听使唤，还未踏出一步另一脚就先行踏出，左脚拌右脚，扑通一声栽倒在雪地，他鼻孔处流出鲜血，染红了这片雪地，他感觉到生命力正在流失，意识正在模糊，可他还是死死睁着眼睛不愿闭上。
“要......结束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那么努力的活着，明明离终点只差一步的，啊，天上的星星居然这么多，好想活着去看看啊。”
卡尔好像看到了爱丽萨和卡卡特尔，是他们一手将他拉扯大，用耐心教会了卡尔做人的道理。过往的一幕幕此时映在卡尔心中，这是走马灯了。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飞向宇宙，身体里传来了一种属于他特有的力量，那是可以毁灭山川的巨大能量，可是无法调动。
幽深的森林里，枯枝摇曳，仿佛在为逝去的生命默哀，雪花轻轻覆盖着一切，无尽的凄凉，悲从中来。无奈也好，沉默也罢，周围的事物现在是如此应景。
“我果然不被允许好好活着吗？呵呵”
卡尔看着天空愣神，接着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一花一木，一阵风，一片雪，临终前他想在好好的拥抱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生，它们或长或短，但结局都会奔向死亡，有遗憾也有圆满，都是命中注定的，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像卡尔刚刚还走在半路上，下一刻就倒地无法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