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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多藏书,有些魏见月挑的,宫中早已有了,不必选,倒有些新奇的可以选几本回去。

宝音探头看了一眼,她实在不喜欢看书,尤其是这些汉书,看得人头都疼了,也闹不明白它里边儿说的什么意思,什么之乎者也,亦已焉哉。绕口得很。还不如吃两口甜糕呢。

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等得不耐烦,让侍卫给她买了些糕点、糖葫芦来,分给了一同在等的几人。

宜妃小口吃着糕点,口中碎碎念:“他家不行,往东走,离这二里地,那家的糕点才叫好。”

赫舍里氏拉了拉宜妃袖摆,问她:“我想给佟佳姐姐带点儿东西回去,宜姐姐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宜妃想了想:“佟佳姐姐爱下棋,要不咱们给她带一副稀奇些的棋盘回去吧。”

宫中皆知佟佳皇贵妃爱对弈,所以都爱送她棋盘,珍贵的玉棋盘,又或是稀奇些的都送尽了。

也就来民间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儿些的棋盘,做工粗糙也没什么打紧。

她们这样的身份,要什么精巧的没有?也就只想瞧个新奇。

宜妃想到这里,点头道:“我知道有家不错的,到时候咱们让爷带咱们去就是。”

几人都应下了。

康熙还在选,魏见月在一旁亦步亦趋的跟着,等了会儿,她回头看了一眼宜妃等人,捏了捏自己的袖摆,到底没过去。

宜妃看在眼里,纳闷道:“我记得惠姐姐喜欢制香,不喜翻这些书。”

宝音笑道:“也许是她自己喜欢看。”

赫舍里氏想了想道:“我倒听佟佳姐姐说,咱们家里,旁人也只翻个趣儿,独德姐姐才是顶顶爱书。说是什么“可以居无竹,可以食无肉,不可一日不看书”。”

她摇头晃脑的说完,又笑道:“佟佳姐姐还说,德姐姐不通其他,唯独喜欢看书,书看得多了,也就养出些孤介的性子,不与她人同。”

宜妃捏了捏她的脸颊:“还不兴人家也喜欢看书?这有什么好比的。”

宝音也笑道:“素真儿,宜姐姐说得对,这也比那也比,要不要连吃几碗饭也比?嗯?”

素真苦着脸:“回去我要告诉佟佳姐姐,你们都欺负我。”

几人笑成一团。

康熙这会儿也选完书,走过来,笑问道:“说什么事,笑得这样开心。”

“说怎么让爷带咱们再逛逛。”宜妃笑道。

“这东西不比宫……家里精巧,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我和妹妹们便想着给家里的姐妹带一些回去。”宜妃笑道,“先前妹妹们挑好了各自喜爱的,这会儿也该记着家里的其他姐妹了。”

康熙闻言浅笑道:“就你会说。”

他又笑道:“你这样的性子,竟也记着这些事,不允你,倒要说爷们儿苛刻了,同去吧。”

宜妃晓得他逗自己,也不恼,拉着康熙袖摆扯了扯,权作小女儿姿态的撒娇。

康熙含笑着由随着她去了。

她说得倒也对,他寻思着给额林珠也带点儿东西回去。

结了账,又同他人逛了逛古董店和玉器店。

那两家见大爷来了,如何小心伺候不说,众人如何挑选也不说。

有侍卫防着,自是没出什么事的,旁人更是只能远远看着。

过手的东西都是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去取的,处处小心,时时在意。

康熙瞧了一会儿,挑中了一对相思玉扣,玉珏相扣,底下打着同心结。一对儿两个,两个又能拼成一个。

这相思玉扣自然比不上宫里的东西,但这等巧思,倒是康熙喜欢的,也就留下了。

此外,每人又各挑了一些东西,打了条子,让人往盛京故宫结账去,这才往外走。

这会儿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人打马过街头,那马直直而来,左右侍卫忙护着几位主子。

正等着马过去,人群里有人拿出了刀,冲将了上来。

侍卫抽出了手边大刀迎了上去,将康熙等人护在里间,关上了门,打斗起来。

几人在屋里坐着。

康熙道:“这事儿回去以后都不要提及。”

众人忙称是。

他啧了一声,他知道反清复明的人一直试图刺杀,所以出行之时多加小心。

只是大家久居深宫,他也想让大家散散心,没想到他们如附骨之蛆,驱之不散,真是欺人太甚。

他安静的听着外面打斗,手指有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

不多时,平静了下来,盛京的官员外面跪了一片,各个请罪。

康熙没有出面,让梁九功出去赶人,等人散了,康熙也没了兴致,在侍卫的护送下,和其他几人一块儿回了宫。

回了盛京的故宫,妃嫔各自回了宫殿,随行太医听闻消息,早早熬了安神的药,送往各宫。

梁九功把今日送来的奏折给康熙拿来,口中道:“太医已经去给太子请平安脉了。”

康熙点头:“叫他们给各宫的都看一看。”

“是。”

梁九功端上一杯茶,问道:“今晚皇上还是要宿在宜主子处?”

康熙沉默了片刻:“今晚就不了,让她们好好休息。”

梁九功应了一声:“是。”

康熙想了想,又道:“算了,今晚去见见她们,素真应该吓坏了。”

“是。”

康熙想让梁九功下去,却又问道:“德妃近来怎么样。”

梁九功答道:“德主子心平气和,同往日没什么差别。”

“她倒是不争不抢,自得其乐。”

这话不好接,梁九功索性当作没听见,端着托盘站在一旁。

康熙让他下去了。

夜里,康熙去偏殿看素真。

早前赫舍里素真身边的人都得了消息,早已经备好了,该说的话也教她过了几遍。

赫舍里素真安安静静的听康熙说话,把背会的话在脑子里颠来复去说了好几道,才说出口。

“奴才年纪小,照顾不好皇上,身边有个宫女,有几分温柔,想让她帮忙照顾皇上。”

康熙见她这样,少了几分谈性,不冷不热道:“仁孝皇后向来本分,你要多学学仁孝皇后。”

仁孝皇后赫舍里氏,正是她的姐姐。

闻言,莲心等人已经跪下齐呼:“皇上息怒。”

赫舍里素真虽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跟着跪下喊道:“皇上息怒。”

跟个十岁大小的小姑娘计较,康熙不是这样的人,他微微示意,梁九功已经见机上前低喝道:“没眼见的奴才,还不快把你家主子扶起来。”

莲心忙上前扶起赫舍里素真。

康熙看着她:“多少是个主子,别老跟奴才学。”

不冷不淡的说过几句,他又道:“你送的我收下了。”

“梁九功,把那宫女封为答应,回去后,叫内务府记录在册。”

“是。”

他起身,将手上的珠串给她戴上:“好了,你今天受了惊,莫要想这些有的没的,早些歇着吧。这珠串给你,能安神。”

他离开后。

赫舍里素真看着莲心,带了点儿疑惑:“莲心,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准备的宫女,连个面儿都还没露呢。

莲心忙劝道:“皇上都封了答应,自然是应下了。”

赫舍里素真疑惑道:“但我总觉得皇上不高兴。”

莲心心里苦矣,她算是知道为何她前面伺候的三个主子,都不曾动过往皇上身边塞人的心思——这位皇上太有自己的主见,哪儿是别人能随便拿捏得动的。

她想起了德主子之前同她们闲聊时说的话:“皇上太过聪慧,必不会随波逐流。他若顺着你,也不过是因为他愿意这样做而已。”

德主子最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这天下万般事也逃不过“愿意”二字。”

莲心心里生出一个恐怖的想法,恐怕皇上收下主子送的宫女,只是因为皇上暂且愿意配合,不然,恐怕就是一场冷落。

不只是冷落小主子一人,而是冷落整个赫舍里家族。

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心中生出了一种疑惑,而这种疑惑变成了恐慌,恐慌让她焦虑不安。但这会儿,她只能不断劝哄自己年幼的主子。

她刚刚想的事情,绝不能对任何人说。因为一旦被人知道了,她作为赫舍里府的家生子,她的爹娘在府里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只是皇上喜怒无常,圣心难测而已。

只是这样。

但她内心有细微的疑惑生出。

她是不是选择错了?她放弃了绝顶聪明的德主子是不是做错了?

她不知道。

但她已经没得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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