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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最后传到额参耳边去了,玛颜珠被禁足,身边奴仆只留了个从小跟在身边的,余下尽皆撤了。

李姨娘心疼得紧,私下和乌雅魏武求情道:“她一个小孩子,说话没过脑子,说了什么,就要受这样的罚。”

乌雅魏武不悦道:“娘娘是她能编排的吗?要是没有娘娘,咱家只是个包衣奴才。她还想嫁到钮祜禄家做嫡妻?做梦去吧。”

乌雅魏武不想跟这脑袋空空的妇人说话,拿着衣服边穿边离开了。

他在月下漫步,遇到额参在喝酒,行礼后才上前坐下,陪老爷子一块儿喝酒。

额参道:“好好的孩子,让她们养得眼界小了些。博启明日就跟着咱们一块在外面开开眼界。”

“二姑娘出嫁前一天再让她见见自己妈妈,余下时候,就让大姑奶奶送来的人调教。”额参叹了一口气,“也不指望她像大姑奶奶那样,能够帮得上咱家的忙,只要不要拖咱家后腿就行了。”

乌雅魏武应下了。

额参叹气道:“咱家大姑奶奶原是个聪明人,被她们养成那副德行,好在自己争气。”

他们都记得,未入宫前的乌雅玛禄是个胆怯不爱说话木讷的人,哪是如今的德妃。

他们虽不曾太与自家的大姑奶奶接触,但从乌雅家如今的荣华富贵来看,也知她出力不浅。

屋里的吃穿用住,乃至于官位爵禄,哪样不是大姑奶奶进宫做了德妃后有的。

额参拿着杯子,自斟自饮:“大姑奶奶争气,全家都仰仗着她,才有的今日。咱们帮不上忙,可不能再拖她后腿。”

乌雅魏武道:“儿子心里清楚。”

许是夜色正好,额参心中忧愁尽皆引了出来。

额参叹了口气:“我知道有些人看到大姑奶奶如今地位尊贵,心思有些浮动。你也都敲打敲打。也让你家里人那边儿行事谨慎些。”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乌雅魏武喝了两口酒,也还是道:“我都记着。”

额参叹道:“我想你额娘了。”

他起身,拿着酒壶,边喝边走,口中道:“罚二姑娘几天月钱,让她醒醒脑子。”

“大姑奶奶不计较,是她大度。可若是她计较,咱们家的好日子哪儿还有呢。”他长叹一声,“大姑奶奶有如今,可全没借助过乌雅家啊……”

是他们乌雅家需要这位娘娘,而不是这位娘娘需要乌雅家。

别说什么以后不以后的话。

大姑奶奶现如今有孩子傍身,孩子就是她的依靠,而不是乌雅家。

额参走远了:“你们都醒醒脑子吧。”

乌雅魏武往嘴里灌了两口酒,让下仆又抱来了两坛。

他懒得去见自家女人。

乌雅玛颜珠和钮祜禄阿灵阿的婚期在明年,在她出嫁前,便断了她的人情往来,只让她禁足,由宝珠和李巧儿教导她行为举止。

她那自由散漫的性子收敛不少,沉淀了两分,乍一看,有几分高门出来的模样。

李巧儿在玛颜珠出嫁前一个月,拿出了乌玛禄给的书信,额参看完书信后,送了李巧儿一笔钱做遣资。

李巧儿作为娘家奴仆,把玛颜珠送出嫁后,才和等在偏门的孟得义一同离开。

而宝珠则按乌玛禄所说,跟着玛颜珠嫁入钮祜禄家,为玛颜珠打理后宅之事。

这都是后话了。

至了二月,诸臣上奏康熙,说是太子的《四书》、《书经》已经全部读完,并且深通义旨。

康熙闻言,命礼部、詹事府详细查阅历代典籍,选择一个吉日举行皇太子的出阁典礼。

万琉哈柳烟所生的皇十二子被乌玛禄养在了永和宫偏殿,由奶娘和嬷嬷照看着。

万琉哈柳烟出了月子,隔三差五的会去看一看自己的儿子。

乌玛禄也叫琉璃多上心一二。

琉璃索性把照顾孩子的事推给了尹双儿,有了这一遭,尹双儿心中的酸楚好过多了,也多了几分快活。不至于时时愣神。

雅利奇和尹双儿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些,她们越发亲近。

得了闲,雅利奇会和尹双儿一同照顾十二阿哥。

因宝珠和李巧儿出宫了,琉璃去内务府挑了两个手脚伶俐踏实的新进宫的内务府秀女。

“奴才王云锦,汉军正白旗包衣出身。”

“奴才尹喜儿,满洲正黄旗包衣出身。”

琉璃在旁道:“尹喜儿是尹双儿庶出的妹妹,尹双儿托奴才照顾一二,我见尹喜儿为人本分,做事麻利,就讨来了。”

琉璃笑道:“属实是她这人不错,奴才才定了她。她与尹双儿的姐妹情分倒是多的。却又怕不知道的奴才胡言传到主子耳中,让奴才与主子离心离德。”

琉璃行礼道:“主子若是不喜欢,奴才这就把她退回去。”

乌玛禄不以为意道:“都说举贤不避亲。她能尽了自己的本分就是,不用在意这些人情牵连。”

“是。”

两人行礼后,琉璃把她们带下去,交由喜姐照看。

喜姐已经二十多岁了,相貌清秀,向来沉默不语,虽叫人觉得不好亲近,为人处事上倒也没什么。

琉璃同她虽不像宝珠那样亲近,相处久了,知道她的秉性,也没有过多提防。

喜姐接到这二人,便开始教她们这永和宫的规矩。

后宫大多时候是平静的。

又不是话本子,哪儿就三天一难,五天一灾的。

身子好的,互相组局邀姐妹赏花赏月品风弄茶;身子不好的,几乎都闭门谢科。

各有说得来的姐妹,约着一起聊几句,或是抄经,或是刺绣,日子也就过去了。

如低位妃嫔,也就只和自己所在宫殿的人熟悉;别的宫的,能记个大差不差,遇见了,寒暄两句就是。没遇见,也不会特意去寻。

都是满蒙女子,如乌玛禄一般爱看书的,几乎没几个。聚在一起,并不弄什么品诗茶会,只是闲聊几句,吃吃喝喝也就是了。

未过几日,王太医带着小李太医来请平安脉时,才诊出乌玛禄有了喜。

王太医忙跪下认错道:“娘娘早些年伤及心肺,久治不愈,留下痰滞。又因身体不健,腹中未显。臣学艺不精,经事未到,不曾查出。如今才查出娘娘有喜。臣之罪过也。”

在中医中,喜脉也称滑脉,而滑脉乃二十七脉之一。本脉之病因,多由痰滞,或因食伤,或由实热,或缘血主气盛;偶有元气衰少,不能摄持肝肾之火而致血热脉滑者;又妇人精血调和,胎气初成,其脉亦滑。

并非只是单纯的喜脉。

是以,中医要望闻问切,才能确定病根,以免错失。

乌玛禄身娇体弱,因伤及心肺,素有痰滞,又元气衰少,林林总总,一时不能查出,实属正常。

那胎儿如今已经六月,几乎形成,王太医才查出。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若乌玛禄愿意揭过,那就无事发生。若不愿意,罚几个月银钱都是轻的,重则降职。

乌玛禄听完后,沉默良久:“这也不怪你,以后小心就是。”

王太医出去重新写方子。

琉璃跟在乌玛禄身边。

乌玛禄轻抚肚子:“好几个月不来月事,我本该猜到的。”

她抬眼看琉璃:“可一贯不准,我也就忘了。”

来了这个时代后,她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月事早就不正常了。

吃药比吃饭还多。

她早就习惯,哪儿就往那上面想了。

琉璃忙劝她:“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主子要小心才是。”

乌玛禄愣了会儿神,只叹道:“怎么就想不开了,一个二个的往我这肚中跑。”

“主子莫说这样的话。”琉璃忙劝道,“主子是有福之人,小主子们也是有福之人。”

乌玛禄不再说话。

琉璃越发把她小心的看护起来,平素还愿意让她下地走走,如今越发不肯了。

琉璃在得了乌玛禄的允许下,把这事儿往乾清宫通传。

康熙直担心不已,专叫梁九功去问了太医院,生怕乌玛禄会因为胎儿多出什么负担。

最后太医院也只是道,只能多加小心的看护。

康熙又给乌玛禄指了两个太医照看。

他在房中直走圈。

“早知道……早知道……”他喃喃道,“我就忍住了的。”

他有那么多妃嫔,怎么就非得让她如此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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