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1 / 2)

当单飞获准进入到温馨明亮的休息室的时候,感觉浑身都在痛。

「看什么看!」不再是装腔作势的油腔滑调,而是绝对愤怒地怒吼,他对睁大了眼睛,有点惊恐地看着他的端木咆哮道。

他知道自己是狼狈了一点点,但这又不是他的错!

「谢先生,我先出去了。那个方案我们明天再讨论?」端木撤回目光,似乎在勉强忍耐着狂笑地冲动。

谢擎点了点头,看着端木退出去,然后才饶有兴趣地将单飞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么,单督察,听说你想跟我谈谈?」此刻,他的声音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和镇定。

「是,你的消息很灵通。我想和你谈谈。」单飞愤怒地假笑道,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靠向椅背的时候,他吸了一口气:为了护住要害,他让后背承受了太多的打击。

「招呼得不是很周到,单SIR不要见怪。」谢擎淡淡地道。

「不用客气,我敬老,不会放在心上的。」单飞耸了耸肩,「现在回到正题,如果我帮你杀一个警司,你要承诺再也不会插手我跟谢天麟的事。不过……」

「抱歉,单督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擎冷冷地道:「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个,那么,请吧。」

「拜托!你这个胆小鬼!刚刚你的手下已经搜过了,怎么?你还是怕?」单飞冷冷笑道:「我身上藏有窃听器?难道你这个房间不是遮罩信号的吗?哦,答录机是不是?」

他顺手解开衣扣,脱掉上衣,来到窗前,拉开窗子直接扔了出去,「还怎么样?要不要把裤子脱了给你看?别担心,我不在乎。」只余下一条四角裤,单飞把其他衣物统统顺着窗子抛了出去。

那是一条贴合身体曲线的短裤,所以很明显,短裤里除了单飞没有任何东西。

「劳驾,把空调调高一点。」有些瑟缩——当然不是因为羞愧,他是因为不适宜的温度——地坐进沙发,单飞没好气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现在是不是能够进行我们的谈话了?」用手指触了触破裂的嘴唇,他愤怒地哼了一声。

谢擎带着调侃的意味打量着几乎完全赤裸的单飞——身材相当的不错,宽肩窄腰,臀部挺翘,双腿修长笔直,美中不足的是,此刻身上……伤痕累累。当然,这不是常态。

不管怎么说,这大概是谢天麟迷上他的一部分原因,他的外形极为完美。

「不知道阁下有跳脱衣舞的爱好?」谢擎微笑着说。

「该死的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如果你只是耍我,那么OK,你已经做到了。如果你确实想让我杀一名警司,然后放谢天麟出来,那么给我一个保证。」没有衣服穿,显然削弱了单飞的幽默感,他有些气急败坏。

他说的是实情。

谢擎思忖着,他确实是想让辛国邦死,但也真的没想到,单飞会答应这么个交易。而事后,谢擎若要反悔,单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你想要什么保证?」他沉吟着问。

「给谢天麟一笔钱,然后放他走。到了安全的地方,让他给我电话。」单飞沉声说:「接到电话,我就动手。」

他的声音低沉到近乎自言自语,「不管他走去哪里,我都在你的监视下,你不用担心我毁约,是不是?」

谢擎沉默地看着单飞,后者小心地迎着他的目光,似乎在揣度他的意思。但很可惜的是,从面无表情的脸上单飞得不到任何提示。

「他是你的儿子,你还要怎么样呢?!」难以忍受这种凝重的沉默,他爆发出来,「你以为他做过什么?他没做过任何对谢氏不利的事情,你这该死的老变态!」

「你的建议可以考虑。」谢擎并没有对「老变态」这个词暴跳如雷,他只是淡淡地道:「你跟端木联系吧。」

「该死!」单飞恨恨地说:「那么说点他不能够作主的!我能不能见见谢天麟?」他感觉自己在提出探监的要求,「你知道,我现在在停职,接近警司不是很容易的。得手的可能性也很低……」

谢擎冰冷的目光落在单飞的身上。

他发现,这个小员警似乎还不明白,谢天麟是不可能是个同性恋的,更不能够远走高飞。他本身就是谢氏的一部分,一言一行都能给谢氏带来不必要的损失,这跟是否泄漏情报给警方没什么关系。

「不能够。」他回答说,冷酷得像是死神。

「至少让我知道他还活着!」单飞跳起来,道:「你不是已经把他杀了吧?」他瞪着谢擎,「我警告你,如果你打算那么做,或者是伤害他,我建议你先杀了我,不然你绝对会后悔。」

他凶恶的目光比文字诠释得更准确,是,他就是那个意思,而且,他完全有把握做到!

谢擎瞥了这个激动的员警一眼,意识到自已不付一点订金很难摆平眼前的局面,于是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给少爷接电话。」他用单飞熟悉的命令口吻道,然后,转向单飞,「你有三分钟时间。」

单飞只觉得心脏似乎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挨打都没有这么全身无力的感觉,他走过去,努力使自己看上去非常镇定——该死的,他已经给谢擎展示得够多的了,谢擎不需要任何新发现来威胁他。

电话那头是一片沉寂,但是,单飞知道有人在,他听到呼吸声,那边的人只是拒绝开口。

「咳……」这不是他想发出的声音,但是他的喉咙太干了,只能发出这种不像样的动静。

就在他鼓足了勇气再度开口之前,电话的那端忽然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然后,便是空白。

「怎么回事?!」单飞的呼吸随之停顿,大脑一片空白,他瞪着谢擎——后者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惊讶,但眼中的寒意在扩散。

「是天麟不肯接你的电话。」谢擎语气平稳地道,「或许你该死心。」

「为什么会这样?」单飞甩掉手中的电话,话筒连同底座一起摔落在地上,但由于地毯的阻挡和承托,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他狂吼道:「你在玩把戏,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谢擎冷冷地看着他暴躁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并不插嘴。

「你对他做了什么?一定是你!」单飞指控道,紧紧地盯着谢擎,「我要把他带走,我告诉你,一定会!」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指着谢擎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

「现在,把衣服拿给我!」他叫道:「否则我会打倒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人,然后抢走他的衣服,你是不是想试试被人扒光的滋味?」

「单督察,你要记住,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谢擎的声音里带上了薄怒,确切地说,这是早就隐藏在他心中的怒气,在那边摔了电话的时候。

「很好!」单飞怒极反笑,「我欣赏你!不过我提醒你,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走:第一,杀了我,然后去处理莫晓洁和她肚里的孩子。

「第二,更简单,你报警,然后解释一下,你跟一个没穿衣服全身是伤的O记督察在一个房间里,这几十分钟在做什么!反正我单飞很不要脸,不知道你能不成承受外面全香港媒体的关爱?!」

谢擎现在知道单飞其实很无赖,其程度比他能够想像得更甚,而最糟糕的是,这个员警知道谢擎忌讳什么,担心什么。

沉着脸,谢擎大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拉开一线,「阿中,拿一套衣服来!」他沉声对门口的保镳吩咐道。

而便在此时,单飞顺手从写字台上的笔筒中,抽出了一支银色的圆珠笔,藏在身后。

「你更适合做一个无赖。」把衣服扔给单飞的时候,谢擎冷冷地说。

「我是个无赖,」单飞一边穿衣服,一边无所谓地说:「配你这个贱人,很合适啊。」他锐利无畏的目光直冲进谢擎阴冷残酷的眼睛里。

谢擎或许不知道,其实做个合格的无赖也很难。它需要具备的素质和付出的努力,并非人人都能达到。

「对了,如果谢天麟今天受到了什么伤害,我可能会很不开心,」整理好衣物,来到门口时,单飞忽然道:「说不定会伤心地做出什么糊涂事——毕竟我很脆弱,这你能理解吧?」

谢擎很理解,单飞那「脆弱」的小心肝禁不起刺激!他用一种能在谢氏,甚至整个黑道都造成地震效果的眼神看着单飞,但,显然,这不起作用。似乎从谢家书房那一刻起,单飞就已经疯了,他不回应任何威胁。

单飞揣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握住那支原子笔,背后被谢擎目光烙印的地方难以抑制地涌出冷汗。

他想拔腿狂奔,但那不行,他强迫自己迈着嚣张但却镇定的步伐走向后门,一直维持着同一频率。

很幸运,叶利的车就停在拐角的暗影里,单飞感觉自己不能够坚持更远。

☆☆☆

叶利在最初并没有认出那是单飞————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换了一身衣服,这是毫无道理的——但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即便是单飞刻意夸张的嚣张步态也不能够欺骗多久。

叶利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进入了酒店视线以外的黑影之后,单飞的步履明显拖沓了起来。他感觉整个身子都沉重得如同实心铁打的一样,不停叫嚣着的痛楚几乎将他肢解了。没有理会前面敞开的车门,他爬进车后座里,将自己瘫在长长的座位中,就像一滩烂泥。

叶利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发动了汽车。他感觉自己有一肚子的问题需要得到解答,但是……看了看疲惫得如同死人一样的单飞,他决定先放他一马。

「先到药店,然后送我去办公室。」单飞低声道,几乎无法听清的含糊嘶哑。

「怎么了?」叶利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疑惑地问。

「跌打酒。」单飞简短地道:「明天还有一场硬仗,我不能爬不起来。」

叶利狠狠地咬牙,低声地咒骂着。

好吧,他预料到了,激怒谢擎,这是必须的,他们预料最糟的情况是谢擎当场把单飞干掉,现在的事态发展已经比他们想像的好得多了。妈的!至少没有骨折或者内出血,这就应该感谢老天爷了,是不是!

跌打酒,还有止痛药。然后,叶利觉得自己需要点……海洛因、K粉,无论如何,就是这类东西,他需要排遣一下烦闷。

他很郁闷!

☆☆☆

「你没问题吧?」车子停在办公楼前的时候,叶利忧心忡忡地转向后座,低声问道。

「没问题。」单飞坐了起来咧嘴笑了笑,破损的嘴角崩裂开来,渗出细细的血丝。

「好极了,我看到了,你没、问题。」叶利哼了一声,沉着脸推门下车。

「喂,」在黑暗中响起一个焦急、埋怨的声音,一条人影钻了出来,「怎么才来……咦?阿飞怎么啦?」

单飞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西蒙,机器拿到我的办公室了,是吧?」边问,他边走上楼梯。

叫做西蒙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我告诉他们音频分析设备出了问题,拿去维修了……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在鉴识科做不就行了,干嘛要鬼鬼祟祟地自己来?」西蒙跟在两个员警的身后进了单飞的办公室,一脸迷惑,「喂,你们到底会不会用?哎……小心点!」

「安啦!」单飞回头「嘘」了一声,「反正你也跟你们老板说过它坏了,还怕什么?」

西蒙愤愤地闭嘴。 「来吧,」叶利拍了拍西蒙沮丧地垮下来的肩膀,「下去我请你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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