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1 / 2)

夏末秋初的天气,地气渐渐变凉,山林间虽仍枝繁花艳,叶子却已渐渐深了,露出暮色的光景,不过鸟鸣莺飞却仍然热闹,山间节气也还是乍暖还寒的气候。

茂密的林间一眼望去,深绿青碧中带着些许枯黄,不时几点鸟影掠过树梢,婉转的啼鸣声让山林显得更为幽静,一道山涧潺潺流淌,水清见底,清冷明净。

午后的阳光洋洋地照耀在清澈的溪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郁郁葱葱的大树下,一青色身影倚树而卧,两匹骏马在附近悠闲地吃着草。

言非离慢慢转醒过来,眼前白晃晃的日光透过枝叶映过来,耳边是山林间宁静清澈的气息。

全身酸痛难忍,关节处僵硬得有如风湿病人一般。

言非离撑起身体,忽然神情一抖,忆起自己及门主深夜在林中,找到西门门主留下的书信和马匹,一路从华城疾驰而出,奔至天明来到这里,然后自己体力不支,迷陀仙的毒性第一次发作起来,落下马背。

言非离模糊地记得自己当时浑身痉挛,被门主紧紧抱在怀中,却不知何时昏厥了过去,此时全身上下犹被马车辗过,酸痛不堪。

环顾四周寻找那人的身影,小溪中不同寻常的水声立刻引起他的注意,循声望去,突然一道白晰修长的身影如鲤鱼打挺般凌空跃出,在水面上一个优美的后空翻,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缓缓落入水中。

远处天空碧蓝如洗,云白似雪,溪涧美人出浴,黑发如瀑,气势若虹。

言非离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前额,痴迷地看着眼前绝丽的景色,一时不由得迷惑,恍惚以为无意中闯入了仙人嬉戏的天池。

那人落入水中潜伏了片刻,忽然再次冒了上来,漆黑柔亮的秀发甩向空中,带出一串银亮的水珠。

“非离,你醒了。”

可与天上明月争辉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地艳丽。

言非离看着北堂傲裸露出水面的上半身,线条冷硬优美,充满力量与气魄,尚未痊愈的鞭痕给人一种野性的震撼。

“门主。”

言非离攥紧身上的外衣,突然觉得有些口干。

“接着!”北堂傲突然一扬手,一条肥大的鲜鱼毫无预兆地向言非离抛来。

言非离没有准备,慌忙去接,那鱼鳞却甚是滑腻,从手上落了下去,在地上拍来拍去。

言非离药性初醒,全身僵硬,此时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动作狼狈,捉了几次都未能捉到。

“哈哈哈……”看着言非离笨拙的样子,北堂傲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从未有过的轻快。

言非离本来略带恼意向他瞪去一眼,却意外地看见他难得的笑容,不由得呆住。

北堂傲缓缓走上岸来,手里还拎着一条肥鱼,见原本楞楞盯着他看的言非离突然转过了头去,耳根处泛出明显的红晕。

这个男人年纪一大把,与自己有过多次肌肤之亲,甚至连孩子都生过了,却仍然有着令人惊讶的单纯。

北堂傲暗自惊奇,将鱼抛在地上,毫不避讳赤裸的身体正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

“非离,好点了吗?”

“嗯,好、好多了,多谢门主关心。”

听着身后窣窣的穿衣声,言非离不敢回头,只是死死地按住地上的两条大鱼。

“你要是没什么事了,帮本座一个忙吧。”

“什么忙?”言非离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看见北堂傲只穿了一条单裤,正站在他身后。

“呶,帮本座上上药。”

北堂傲扔给他一个瓶子,里面是西门越给他们留下的创伤药。

他自己的东西早在被兀杰抓住时搜走了,只有银龙鞭从太子东宫那里找了回来。

言非离看着北堂傲只着单裤,背对他坐了下来,将披到肩背的黑发掠到前胸,露出白晰矫健的后背,和线条流畅优美的脖颈。

以前言非离与他一起行动时,北堂傲身手高强,从未受过伤。

仅有的一次,也是他十六岁神功大成之前的事。

不过那时有天门的大夫为他治疗,也根本轮不上言非离插手。

言非离有些紧张,打开瓶盖,倒出金创药,缓缓为他敷上,但后来见那些伤痕密密麻麻,竟不知有多少鞭,心中初时的一点羞赧和紧张之情,逐渐被怒火与心疼所取代。

“门主,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怎么对我?还不就是这样。”

北堂傲的口气就像别人在问“门主,今天吃什么?”,回答“吃什么?还不就是青菜白饭。”一般。

“门主!”言非离提高声音,对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感到不悦。

“怎么,你心疼了?”北堂傲对他回首一笑。

“门主,别开玩笑。”

言非离没有心情应对他难得的说笑,面沉如水道:“越国竟敢如此大胆,与天门为敌,甚至对门主不利,这是何等的大事,必须及时……”

北堂傲听他突然顿住,回头望去,见他正表情怪异地盯着自己的双肩,再看看肩胛处各有两道深壑的抓痕,五指深入的模样,甚为惊心。

“非离,你刚才要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言非离回过神,飞快地将手上的药瓶收好,递过去道:“门主,都弄好了。”

北堂傲没有接过,却突然转过身去,一把把他按住,手指抚过他的双唇,戏谑地问道:“非离,你刚才想什么呢?”

想什么?任谁看到自己留下的痕迹,都会想到留下这痕迹时的情景吧。

言非离再次飞红了脸,结巴道:“没想什么……门主你、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不要着凉了。”

北堂傲潋滟的双唇轻轻一勾,轻笑道:“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非离……”他的声音拉得悠长,带出一股懒洋洋的亲密味道,“我现在想的,和你一样呢。”

什么?言非离还未反应过来,北堂傲的双唇已经覆了上来。

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吻。

先是细细地划过他的唇瓣,一点一点,浅尝即止般,然后再慢慢地深入,挑动他的内唇,勾起他的舌头。

北堂傲揽着他的背脊,修长灵活的手指顺着他的脖颈,沿着脊椎骨缓缓往下抚去,及至椎尾处某一点,轻轻一按。

“啊——”言非离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瞪起眼睛望着他,心中暗怒:他跟门主想的绝对不一样!

“门主,现在,我们……”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说,又或者该说什么,但总之,他们应该没有闲情逸致做这种事才对。

“我们什么?”北堂傲继续摩挲着他的面颊,不为所动,俯下头去还想继续,突然“啪哒”一声,把两人齐齐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却原来是那两条大鱼,其中一条尚未死透,挣扎着最后一个扑地,重重地在地上拍打一下,扬起一阵尘土。

两人楞楞地看着已经泛出白肚的肥鱼,呆了片刻,互望一眼,不由得齐声大笑起来。

“这条蠢鱼!”笑过之后,北堂傲心里暗骂。

既然气氛被破坏了,北堂傲便站起身来,将衣服穿好,湿漉漉的长发在内力的催动下很快便干了。

言非离刚才被他一番挑逗,身上还留着酥麻的感觉,心里也有些空荡荡的。

不过身体已没什么大碍。

收敛好心神,言非离站起身在附近找了些树枝生起火,把两条鲜鱼剔干净内脏,从包袱里翻出些调料抹了,放到篝火上烤炙,熟练地翻转,不过片刻工夫便成了鲜美的熟物。

“味道真是不错!非离,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北堂傲从不吝啬称赞该赞美的事物。

言非离微微一笑。

他从小乞讨出身,再难吃的食物都能变成美食下肚的手艺,确实是不错的,何况是这么两条硕大肥实的鲜鱼。

“门主,我们该出发了。”

因为他药性发作的关系,已经耽误了大半天的行程。

北堂傲看看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现在出发,应该赶得到那里。

点了点头,“好。”

言非离将停留过的痕迹清理干净,收拾好东西,与北堂傲上了马,转出山谷。

奇怪的是,北堂傲并不直接往越国北边的边境去,而是转道东行。

言非离随他跑了一段,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北堂傲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快马加鞭的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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