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7(1 / 2)

诸葛无尘的表情变了,那是任御风从未见过的表情,那双向来平静的眼眸此刻写满了憎恶的情绪,还有一种未知的惶恐。

他在害怕什么?

「不否认吗?呵呵,因为你否认不了吧!二十五年前,那个无知的男人为了保护而成为我的剑下鬼,二十五年后的今日,他又将走上同样的亡命之路,无尘啊无尘,你果然是命犯孤刹星,连老天都帮不了你了!」

双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疏琉诀弘忽然抽出身边某个男人所佩带的剑,剑峰笔直的指向诸葛无尘,唇边徐徐染上一层蛊惑人心的笑意,「当年你曾经说过,在你有生之年绝不会离开诀情谷,所以我也承诺不会去打扰你,但是今时今日,打破誓言的却是你自己,也怪不得我要出手了;二十五年前,我就说过了,告诉我如何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术,我就放过你,现在,我还是这句话——如果你不希望当年的悲剧再来一次的话,就把我想要得全部交出来。」

「不可能,现在的我已经做不到了。」诸葛无尘面无表情的陈述道,当年一时的好心,却换来往后痛苦的一生,他,命中注定如此凄惨吗?

「呵呵,不可能?怎么会不可能,我想要得不多,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的性子,倘若真的动了手,你未必会是我的对手哦。」

始终没明白眼前这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任御风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一定要保护好诸葛无尘。不管过去他是谁,将来他又是谁,至少这一世,他是任御风。

「哦?那就是上古宝物之一的燃尘剑吗?」瞥见任御风手中的宝剑,疏琉诀弘似乎又有了另一番打算。

「嗯……小鬼,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用你手中燃尘宝剑打赢了我,我就放你们走,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但如果你输了,你就要任我处置。」

「不——」诸葛无尘想阻止,却被任御风抱了个满怀,同时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呵呵,那么自信的话,等打赢我再说吧!」话音刚落,剑气便直冲任御风而去。

「唰。」

宝剑燃尘不愧是上古宝器之一,任御风在避开剑气的同时一个反手,便用燃尘剑讲那凌厉的剑气挡了回去。

然而,疏琉诀弘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见他长衫轻轻一挥,便将那迎面而来的剑气收入了掌中,表情还是那般迷人,更甚者,他的笑容越发俊美了,「没想到过了二十五年,你依然是我的阻碍,天狼星……哼!那是什么?如果你是天狼星,那我就是捕狼的猎人,这一世,你还会落的同样的下场!」

话语闭,疏琉诀弘提起真气,带着杀意的旋风掌直扑向任御风!

人常说,既定的命运是很难改变的,然而,真是如此吗?

诸葛无尘唇角流淌着鲜红的液体,但他却在笑,那是一种深沉的笑容,既没有嘲讽也没有苦涩,只是一份安心,因为这回,这第一次,他违背了师尊的教诲,做出违抗命运之事。

当年傅苍月交给他预言之术时曾再三告诫,对于所「看到」的未来决不可泄漏,更不可干涉!否则将有性命之攸——二十五年前,即使看到了缈会因自己而亡命,诸葛无尘依然放任命运捉弄自己,二十五年后的今天,他不会再任凭命运这样下去了。

所以当那势在必得的旋风掌扑向任御风时,诸葛无尘也提足了真气,为任御风挡下了这一掌。只是,这几日的奔波疲惫再加上为了解任御风、祖轩翊身上的毒,他体内的真气早已流失,那掌旋风掌来势不小,他现在只能勉强站立着。

「二、二十五年前的悲剧……我不会让它再发生了——」诸葛无尘忽然提足体内全部真气,化为一道气流,直扑眼前的疏琉诀弘。

「你以为凭你那样的身体能够伤得了我吗?幼稚!」疏琉诀弘轻而易举的便挡下了诸葛无尘的那道掌气,另一手再度发出一道气流,直击在任御风的肩膀上。

冷着表情,丝毫不在意肩膀所受到的冲击,任御风紧紧抱住已然晕厥的诸葛无尘。

「哼……你那眼神还是一样令人讨厌。」最后这一手,疏琉诀弘只用了三分力道,因为对他来说,任御风还有用的很哪!

「咦?」看着手中忽然断裂的缰绳,祖轩翊的胸口忽然浮现出一抹不祥的预兆,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祥王的目的就是要他们归顺朝廷——不过现在看来,他已有了杀人之心;几次三番欲置大哥死地,前次更是歹毒的串通四川唐门……现在他们就这样分三路而走,对大哥而言是否太危险了?

「小雪,我们往后走。」用力一拉缰绳,坐骑往后飞奔而去。

而另一方面,展夕云也感到事情的不合理之处,带着清竹回到了他们几人当初分道扬镳之地。

「夕云?你也感到事情不对了?」祖轩翊一点都不意外看到自己的三弟,真正令他意外的,是眼前奔驰而来的那匹白马!

那是大哥的爱马「追云」,那大哥呢?还有诸葛无尘呢?他们怎么不在马上?

越来越重的不祥感在两人的胸口浮动着,事情——似乎到了一个无法预测的地步。

***

「唔——!」任御风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呵,受了我那掌你居然还没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命硬呢,还是我的鞭子粗。给我继续。」疏琉诀弘丢下这句话,转而面向另一端被锁链锁住四肢的却仍然一脸淡漠的诸葛无尘。

「如何,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就告诉我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术如何炼制,告诉我当年你究竟是如何救活我的!」疏琉诀弘的眼中闪烁着极度危险的光芒,他向来是个不打目的决不罢休的男人,过去是如此,现在是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就算你知道了也是徒然,你根本无法做到起死回生。」诸葛无尘冷冷丢下这句话,撇过头去,不再看疏琉诀弘那张神情诡异的脸孔,一百二十年前,他就看到了今天这一幕,却无法阻止,阻止既定的命运是会遭受到十分严重的惩罚的。

体内流串的阴寒之气告诉他,这就是违抗命运的下场。

疏琉诀弘那一掌,不但打破了他的护体神功,还与引导他体内的至阴之气冲破束缚,此刻在全身流窜着。

师尊傅苍月当年曾经说过,他体内的至阴气流倘若抑制不当,冲破束缚而出的话,诸葛无尘便会丧失神志,少则数年,多则百年都将陷入慢无止尽的沉睡中,这也是他一旦离开诀情谷便时常陷入沉睡的原因。自幼与常人大不相同的能力造就了今日的诸葛无尘,当然,也可轻而易举的毁了他。

「徒然?」疏琉诀弘的眼眸眯成了一直线,他伸出手,握住了诸葛无尘的下颚,强硬的扳过他的脸孔看着自己,「不管结果是不是徒然,我势必要一试。」

「你会后悔的。」那双深邃的黑眸闪烁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光芒,会发展成这样,他早就预见到了,甚至更遥远的事情,关于自己、关于任御风、关于疏琉诀弘、关于这一连串的阴谋,以及所牵涉的人的未来,他都了然于胸,只是——泄漏天机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他没有能力去承担那个后果,他只是先知,而非天人,即使他拥有这身能力,这种不死的能力——不,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这种能力了。

「后悔?呵呵,后悔的,不该是你吗?如果当年不是你多事的救下我,就不会有今天的疏琉诀弘了,也不会有什么皇星陨落之说!这一切只能说是天意,上天决定了我疏琉诀弘的命运,我又怎么能反其道而行呢?呵呵……呵呵呵呵。」

「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一百三十年前我就疯了——从那一天开始——」疏琉诀弘的眼神变的虚无飘渺了,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忽然,他收回思绪,「看好他们,没有我的令牌,谁都不准接近他们!」

只有两个人的暗室内,任御风伤痕累累,不过他毕竟内力深厚,这点伤对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诸葛无尘依然被锁在十字交叉型的木桩上,他看起来只是有些疲倦,并没有受到什么刑法。

「……」嘴唇干裂,任御风抬起充血的眼眸,看着眼前那自己发过试验要保护的人儿,他不懂星相显示了什么,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那个「缈」的转世,这一生,他只是一个名为「任御风」的男人罢了,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他现在正遭受到最严酷的考验。

「你的伤口……没事吧。」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诸葛无尘轻柔的声音在这阴暗的刑室内飘荡,最后传入了任御风的耳中。

「无事……不用担心。」任御风看到了诸葛无尘眼中那抹担心,那抹自责,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诸葛无尘已经无法像过去那样保持平常心了,不管是二十五年的「缈」还是二十五年后的「任御风」,都为了他而受到伤害,他们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拥有同样的灵魂。

所以当年傅苍月才会在临走前给他那句叹息。

『你的天狼星势必会为你付出一切,不管他们分成几个人,转生多少次。』

「他……那个男人说的,可是真的?」任御风咽下口溢满口中的鲜血,因为连续几个时辰遭受的酷刑,他的声音已经因为干涩而变形了,只能微微听到一丝沙哑。

「……」诸葛无尘明白他问的是什么,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覆盖住了那双剪水般的明眸,好半晌,他才缓缓的道来,「是,疏琉诀弘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确是缈的转世。」

「……你早就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即使受到如此残酷的严刑,任御风的那双鹰眸也毫不失色,冷冽的光芒从眼中射出,甚至——带着责难。 「我是在为你驱毒时偶尔发现的。」诸葛无尘清楚的记得,当自己的血液流过任御风的咽喉时,任御风胸口所浮现的那道印记,那是伤口的痕迹,是二十五年前缈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的伤口,形状,位置一模一样,还有最关键的一个证明,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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