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1 / 2)

似云一直不太喜欢对面住的那头「野熊」。

第一次送薄荷回家就得罪了她:心里已经不太高兴了,后来薄荷不知道怎么跟那头野熊熟了起来,那个肌肉男居然来敲门勒!

刚好那天似云难得在家,一开门,只见一头猛兽似的男人杵在门口,脸孔狞恶的说了声:「嗨。」

若不是人在眼前,她会以为耳边打了记焦雷,隆隆作响,她吓得门也没关就冲进屋里,要不是薄荷阻止她,她差点打一一○了。

结果那个进门还得低一下头才不会撞到门楣的男人,居然不愉快的瞪着她。真是……超可怕的,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把房门锁起来抖。

那个肌肉男居然在客厅嚷嚷:「怎么搞的?我以为妳胆子够小了,怎们妳室友、妳室友的男朋友,胆子一个比一个小?」

「小声点、小声点。」薄荷忙挥着手,「你别声音这么大,挺吓人的。」

等他离开很久,似云才惊魂甫定的推开房门,确定他真的走了,她嚷了起来:「薄荷姊!这种男人妳也敢让他来家里?看就知道是『粿』、变态啦!」

「他只是来跟我换书看的嘛……」薄荷很困窘,「不然以后我去他家换好了。他不是变态,是我们的新邻居啊!」

「我可不要这种新邻居啊!」似云一跳。开玩笑,薄荷像是小白兔一样呆,进到那只变态熊的家里哪有全尸?听说有的「粿」是男女皆可的……

「别闹了。」似云非常坚决,「还是让他来吧!听着啊,妳千万不要去他家,我不在家也别让他来!最少我在家还可以报警啊,妳在他家我怎么会知道……」

「这个这个……」薄荷有点哭笑不得,她搔搔脸颊。要怎么解释似云才会相信,其实熊先生比昭荣安全很多倍?「他真的是好人啦!」

「少来啦,那种人一看就知道。」似云嗤之以鼻,「练了一身畸形的肌肉,一定是个自恋又自大的『粿』啦。那种人都怪怪的,搞不好是拿妳来当障眼法。」

「『稞』到底是什么啊?」薄荷糊涂了。她只知道油葱粿、菜头粿,但是熊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菜头粿啊?

「薄荷姊,妳不要这么纯好不好?」似云无奈,「G,a,y,Gay啦,妳不知道佐丹奴和香奈儿有什么差别就算了,不要连Gay是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想我们的新邻居应该不是啦。」薄荷笑了起来,虽然她比似云大了几岁,有时候却笑得比她天真,「就算是也没关系,他是很好的人啊。」

似云瞪大眼睛,看了薄荷好一会儿,很凝重的拍她肩膀,「薄荷姊,我们住在一起两年了,看妳老是过着修女似的生活实在不太好,但是犯得着找这种野人吗?男朋友就算不结婚,也挑个顺眼点、斯文点的,这种肌肉男不是Gay就是性变态,妳不要呆呆被骗了!」

什么gay啊性变态的,不知道为什么,薄荷觉得很不高兴,她忍了忍,道:「不是的,他只是我们的新邻居,我没有要交男朋友啊!」她心里微微的拧疼,声音细细的,「我不打算结婚,也不想交男朋友。」

平常看她就呆,现在更呆了好几倍。似云没好气地说:「想当老处女喔?」

这话突然像针似一扎,薄荷红着脸低下头,心里开始难过了。

「其实呢,守住处女身分是明智的啦。」似云摊手,「处女是比较值钱啊!欸,不要露出这种不以为然的表情,唱多少高调都没用,这是事实!就是处女现在这样的难能可贵,所以在婚姻市场上才会显出她的价值啊,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都坚持处女身分的缘故啦……」

薄荷听得一愣,换她瞪大眼睛。她的个性保守,从来没跟薄荷谈过这些,但听到似云还是处女,她真的呆掉了。

「噗,薄荷姊,妳真的很纯欸。」似云不禁发笑,「妳一定在想,我跟昭荣……怎么还可能对吧?告诉妳,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靠技术性完成的……」她悄悄的在薄荷耳边说了几句,害薄荷的脸像是要喷火一样。

薄荷悄悄的摀住屁股,「……那不是非常非常痛吗?」天啊!

「没办法,我将来还要嫁人啊!」似云娇媚的横陈在沙发上,「我又不一定会嫁给昭荣。万一没嫁到,我可不是亏大了?反正男人啊,只要有做就行了,往哪儿做他们是不计较的。薄荷姊,妳若要跟那个野人玩也可以……」她怜悯的看看纯到接近愚蠢的薄荷,「最好把这招学起来,将来出嫁还是完美的处女唷。」

「……我没有要跟他玩。」薄荷呆呆的回答,她觉得思绪有些混乱,「我先去洗澡好了。」

站在莲蓬头下,薄荷傻傻的冲着水。是她太笨,还是似云太聪明?恋爱这种事情可以算谁亏谁损吗?难道不是忘情的燃烧,奋不顾身吗?

妳看看妳自己,妳烧出什么?只剩一堆灰烬。模糊的镜子映出她的脸,像是镜子里的她在嘲笑镜子外面的自己。

没错,似云才是聪明的。她想笑,脸颊却蜿蜒下一串水珠。但是这种聪明,真的不太适合她吧……她没办法再爱上一个人,欺哄他。

是,她是很笨。她没办法这么做……更何况,她早就不是处女了。

「我玩不起。」她虚弱含糊的对着镜子说,「我不会玩,我也不想跟任何人玩……这种事情,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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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薄荷的眼睛都肿了起来。

应元现在天天送她到捷运站,见她眼睛红肿,问她怎么了,她连忙遮掩过去。

看她不愿说,应元也不追问,只是安慰的对她笑笑。

虽然他笑起来还是满脸横肉,可是看在薄荷的眼里就是很感动。他真好,都不死问活问,像是审问犯人。

「想说的时候可以跟我讲,明白吗?」他已经尽量放低声音了,还是响亮得像是在喊话。

「嗯,我没事。」她笑笑,很想拍拍他的手,却还是害羞的缩回来,「谢谢。」

唉,为什么似云不明白,熊先生是这样的好人呢?

幸好似云的活动总是很多,总是很晚才回来,这两个人很少碰到。不然,两个人都对对方没好感,常常在她面前说对方的坏话,这叫她怎么答腔呢?

不过,大家都是都会人,偶尔碰到的时候,似云和应元还是会死命维持最低限度的礼貌,这让捏把冷汗的薄荷松了口气。

渐渐的,似云也习惯应元在家里出入。因为应元在家里来来去去,昭荣也就不太来堵人了,对爱好自由的似云来说,真是一大福音,也就尽量的容忍他了。

其实应元来也只是提著书来。他喜欢阅读,家里的书成山成谷看不够,还常常往租书店跑。渐渐的,他发现薄荷非常节省,连租书都得艰难的控制预算,他干脆自己去租了一堆,连带自己的藏书,送给相同爱看书的薄荷了。

除了每天晚餐后的散步,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薄荷的小客厅里看书,偶尔也看看电视。

当然,一只个子这么高大的男人挤在她们家的小沙发,和瘦小的薄荷并肩坐在一起,画面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但是看在应元扛来的大批零食甜点的份上--大部分都进了似云的胃里,似云也就很聪明的不加以评论。

某个星期天早晨,应元又提了一大袋书和零食过来,一开门,看到薄荷满脸泪痕,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谁欺负妳?!」他一急,声音就更大了,透过有力的丹田,简直是震耳欲聋。

拿着遥控器的薄荷抽泣着,「……不、不是……你、你会笑我……」

「笑妳?怎么会呢?妳哭成这样,该不会是妳室友欺负妳吧?死小鬼,我替妳出气!」他露出钵大的拳头。

「不、不是……」她努力寻找自己破碎的声音,「是……小熊、小熊的妈妈死了。」

「小熊的妈妈?」他满头雾水,跟着痛哭的薄荷进屋,发现她正在看动物频道,正播到母熊误中陷阱死亡,幼熊得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求生存。

薄荷知道自己很搞笑,但她就是忍不住,似云早就习惯她这么感性,总是蒙头睡到中午,省得看她洗眼睛。

她也、她也想要避免洗眼睛啊,怎么知道打开动物频道就是这个,又怎么知道应元会一大早就跑来呢?

但是她她她……她实在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她嚎啕了起来,只能用面纸捂住嘴。熊先生一定很受不了她。

偷偷觑了他一眼,发现熊先生蒙住了眼睛,两行清泪从指缝蜿蜒而下。

「我、我一直避免看这个的……」发现抽噎的薄荷瞪着他,他更惭愧,「别看我啦!丢脸,太丢脸了……」

「这、这一点都不丢脸!」薄荷轻嚷了起来,「呜呜呜~~并不丢脸啊!熊先生是好人才会哭的……小熊好可怜啊……」她哭着将面纸盒推给他,「喝、喝水……呜呜,不然i等等会喉咙好痛……」

再也忍不住的应元,无声的抱着面纸盒痛哭起来。

刚起床的似云刚好看到这个「世界奇观」,她脸色惨白,摸摸自己额头。她该不会发烧了吧?一只野熊和一只小白兔在她家办丧事?

「谁死了?」

「似、似云……熊妈妈死了……好可怜啊……」薄荷哇的又哭了起来。

似云瞪着一大早就起来洗眼睛的薄荷,和那个肩头不断抖动的肌肉男--这屋子里的正常人居然只剩下她。

「我还是再去睡一下好了……」

等看完了以后,沙发上的两个人才意犹未尽的擦了擦眼泪,面纸盒已经半空了。

「我平常、平常是不会这样的。」应元忙着解释,「就算是骨折,我也只是笑笑,但是我就是看不得这种……」他就是没办法,对这种无能为力的弱小,他就是忍不住。

「我知道。」薄荷抽了抽鼻子,「因为熊先生人很好,心肠也很好。」

「……我不姓熊。」

两个人默然的坐了一会儿。应元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他非常柔软的这一面,向来是他自己的秘密。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他也认为自己很man,但是这种该死的软心肠……实在不够man啊! 「哭过感觉很舒服喔。」薄荷仰起还有点肿肿的眼睛,她笑着,像是雨过天青。「你要陪我看吗?我还有『返家十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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