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7(1 / 2)

「好久不见,妳还是这么让人佩服。」

「是你们?!」

小圆看着一脸惊讶的年轻大夫与自家小姐抱到了一块,而自己的姑爷还在一旁陪笑来着,她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虽说这位大夫风神俊朗、天下无双的样子,可小姐毕竟已嫁作人妇,和姑爷也甜蜜得紧,可怎么一见面就和别的男人亲热成这样?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刚刚确定的暗恋对象。

瞬间,少女的心破碎了啦!

其实不消说,这与故友久别重逢兴奋难当的大小姐,就是秋霜冷,而把扇子当玩具的年轻大夫,就是云深深了。

自从三年前自秋家庄一别之后,三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此时相见,故人重逢,怎不叫人心喜?

一时,得意忘形之下,忘了自己现在做男子打扮,和已为人妇的秋霜冷抱在一起是多么不合礼教。

「抱歉,抱歉,我太高兴了,所以忘了我在给周兄戴绿帽呢!」云深深扦了个揖,笑着说道。

「我说云姑娘,妳那性子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呢!」

「还是一样精灵古怪,妙招百出。」秋霜冷也夫唱妇随的附和。

夫妻俩一看就知感情极好,就连性子都变得差不多了。

「还说我?我可没想到秋家大小姐原来还有着这么贫嘴的一面呢!」云深深难以置信地说道:「不是我亲眼见到,我可不敢相信。」

「那是她的天性被我激发出来了。」周复景笑咪咪地说道。

「周公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秋霜冷俏脸佯装不悦,惹得周复景连忙向太座告罪。

云深深实在看不下去了,拿着折扇遮着脸,笑得腰都弯了。

久别重逢,自然是要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

一伙人又回到了红尘居。

那位长得平头齐脸、收银子快过倒茶水的老板张来禄又一次地出现了。

「云大夫,怎么,肚子又饿了?」

「是啊,」云深深经常前来,和老板也算熟,对于他的打趣并不以为意,「把你的拿手点心端上来。」

「五碟、五碟加五碟?」

「没错啦!」云深深大剌刺的挥了挥手。

「云深深,妳点那么多,我们几个吃得了吗?」秋霜冷一脸的怀疑。

「安啦!有我这个上天入地、纵横古今的大胃王在此,有什么吃不下的?」云深深面有得色地说道。「对了,你们怎么会来应天府?」

「相公是被朝廷下旨召来参与修编文献的任务。」秋霜冷与周复景交换了一个甜蜜的眼神,「对了,和妳一起的那位谢公子呢?他的文采卓越,要不要我家相公到任之后,为他引见引见?」

云深深原本灿烂的笑容突然黯然下去,但随即又恢复了自然,她轻轻地说道:「他走了。」

「走了?!」秋霜冷吃惊地看着她,「这怎么可能?」

她在三年前就看出来,这云深深与谢清华之间根本就不能算是单纯的医者与病人的关系。

两个人那暧昧的眼神,充满互动的肢体语言,特别是谢清华注视着云深深的时候,眸子里的温柔足以溺死人。

「难道说是谢公子的病?」周复景迟疑地将心中的猜测问了出来。

「不,他应该没事,他只是走掉了、不见了而已。」云深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秋霜冷不解地皱起了眉,什么叫不见了、走掉了?谢清华怎么会离开云深深呢?

「哎呀,不说这个了。你们到了应天府,我可要好好的招待你们,想去哪里玩,我都可以带路。」她嘿嘿一笑,故意岔开话题,「我在应天府待了三年了,怎么也能算是个地头蛇吧。」

「那就先谢谢妳了,我可能没什么时间,不过霜冷的哥哥过几日也要来应天府,到时候少不得要来看妳。」周复景顺着她的话回了句。

「秋大哥也要来?」云深深从记忆中搜索着秋寒冰的样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酷冷、不多话。

「嗯,爹要他来的,不知道有什么事。我那个哥哥啊,打死都不肯成亲,把我爹爹都快气死了。」

「那还不好啊?应天府的未婚女子们要为他疯狂了。」云深深嘻嘻地笑道。

深深,其实我哥他……

秋霜冷想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如今谢公子不在,也许哥哥终于可以采取点行动了。

对于这种事,做妹妹的还是不要越俎代庖得好。

「应天府有什么好玩的?深深,说来听听。」秋霜冷另找了一个话题。

「好玩的可多了,秦淮的夜船听歌,千佛洞中看画……」说着说着,云深深的声音低了下去。

三年前的某个夜晚,那个人也是这样,絮絮地和她讲着应天府的一景一物。

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

清华,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应天等你,一直都在,可是……你还是没有来。

你可以忘了我,但你怎么能连自己的愿望也忘记了呢?

也许你没有忘,我会一直、一直等,等到你出现的那一天。

一下子,大黟都沉默了,四周只剩风刮着竹叶清响的声音,哗啦啦的,是一首带着忧郁的曲子。

秋霜冷看着走神了的云深深,不敢相信居然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极力掩饰却又无比深沉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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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就算是世俗里难得一见的佳公子,一旦喝醉了,也很难高贵得起来。

这种情形用在此时云深深身上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与秋霜冷一家来到应天府的下榻处之后,她又酒性大发地硬要为他俩接风洗尘,周复景与秋霜冷推托不过,便只好随了她。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喝着喝着就醉了。

「有时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情这一字最伤人。」

秋霜冷与周复景看着眼神迷蒙已经开始敲碗唱歌的云深深。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对看了一眼,决定要先送她回去。

「深深,妳的医馆在哪?我们送妳回去,」

「天姥山上,」云深深举杯大笑道:「我在梦中与李白同游过。」

醉了,真是彻底喝醉了。

不过她醉得倒挺有意思的,将李白的诗从头背到尾,贵妃醉酒也不过如此。

「我还是先去叫马车过来。」周复景先行起身离席。

秋霜冷点头同意,她还要看着这位被李白附了身的云大夫呢!

好不容易,秋霜冷与小圆主仆两人才将唱个不停的醉人儿扶上马车。

云深深已经开始唱起《长恨歌》里的句子了,「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她唱得诗不像诗、句不成句、调不成调,却令闻者不免鼻酸。

清华、清华,我的心愿你明白吗?

但就算你明白又能怎样呢?你应该已经忘了我了吧!云深深倒在马车上,一边唱着,一边克制不了地想着。

「小姐,她到底怎么了?」小圆百思不解地看着她心中的仙人发着酒疯。

「圆丫头,这是借酒消愁愁更愁,等妳长大一点,有了喜欢的小伙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唉--」在一天之内迅速爱上又迅速失恋的小圆,长长地感叹着。她好象颇能体会这位云大夫,嗯,现在是云小姐的心情了,因为此刻的她也很想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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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力地眨眨眼皮,头正昏昏,眼正浊浊,那眼皮似有千斤万两重,勉力睁开是折磨自己,索性就再睡一会。

可是脑子里像有人在跑马,从东边山上跑到西边河里,马声隆隆吵得脑袋瓜子都快要裂开似的。

早有人说过,千万别喝伤心酒,喝了之后更伤心,说错了,是喝了之后伤心更伤身才对。

「亏妳自己还是个大夫呢!还酗酒,」云深深喃喃自语道,将被子拉过头顶,假装不见天已大白。

昨天的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是很坚强、很自信地独自生活了三年吗?为什么一见到秋霜冷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呢?

也许是因为,看到她就想到了那些自己小心翼翼地隐藏的心事,那些无法忘记的往事,那些无法释怀的少女情怀。

她不得不承认,她从来就没有从过去走出来过,也不打算走出来。

头很疼,全身都在疼。

药箱里有一味清心散,可解宿醉,可她就是懒得起来去拿。她躲在被子里,静静地回忆着她与谢清华相处的一点一滴,这一次,心都疼了。

「云哥哥,云哥哥。」一个稚嫩的童声在窗外叫她。

「什么事啊?久儿。」云深深从被子探出一个头来。久儿是她的邻居,自从她开了这间小小的药誧子,久儿就在这里帮她做些打扫收拾的活儿。

「云哥哥,你快跑吧!」久儿的声音明显得焦急万分。

「跑?」云深深强忍住晕眩感从床上坐起来,踉舱地走到门口打开门,「久儿,我为什么要跑?」

「云哥哥,刘富仁那个老东西派人来抓你了。」久儿是个只有八、九岁大的孩子,眨巴着一双溜圆的大眼惊慌地说道。

「他还真不死心!昨天被收拾得那么惨,也没有受到一点教训?」云深深不以为意地:「久儿,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脚步纷至沓来。

她的药铺开在应天府的一处胡同里,原本只是在这里等一个人,可是由于她医术极好又热心,渐渐的这块济人药铺的招牌在应天府中也是越来越响,找她看病的人也是越来越多,虽然药铺开在这贫民陋巷,但也不影响她的声名远播。这是好事也是麻烦事,毕竟看病的人中不乏大富大贵者,而大富大贵者中也不乏为富不仁者,那个刘富仁就是其中之一。

「砰」的一声,云深深心疼地看到她这间小屋子的木板门,被一双大脚给踹了下来。

久儿吓得连忙躲到她的身后,畏缩地看着从门外涌进来的一群大汉。

云深深看着这一群人,与昨天那伙家丁不同,这伙人明显一身匪气,这个刘老爷的病看样子是寻遍名医没法,不请她去还不行。

「诸位,不知是要看病,还是抓药呢?药铺开在巷外的大街上,要不我们出去说?」她镇定自若地问道。

「小哥儿,别装腔作势了,如果你乖乖地跟我们走,刘老爷说了,既往不咎。」

「哼!」云深深一声冷笑,「如果他偶尔做做善事,我倒是会考虑一下,可他倒是只会威胁强迫……」那就免谈。 「看样子,云大夫是不为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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