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1 / 2)

殡仪馆

在布置得庄严肃穆的礼堂内回荡着安详的诵经声,两旁的墙壁上挂满「英年早逝」、「痛失英才」的挽联,各界送来的花篮、花圈一路排放到礼堂外的走道上。

前来吊唁致哀的人大都是高阶警官和政府官员,由此可见往生者和警界、政界势必有着匪浅的关系。

礼堂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男子穿着英气挺拔的警察制服。

透过迷蒙的视线,她怎么也看不清楚照片中兄长的轮廓。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从小失去双亲,她跟着大哥在亲戚家之间流浪了半年的时间,像两颗皮球似地被踢来踢去,尝遍了人世间的冷暖,最后被送进孤儿院,他们的生活才总算安定了下来。

大哥一直很努力也很独立,不论是在课业上或生活上,他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操心,高中毕业后考进警察专科学校就读,之后并以极其优异的成绩毕业,进入警界服务。

大哥从来不跟她谈工作的事,即便她问了,他也是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拍拍她的头要她不用担心。她和大哥虽然只相差八岁,但是大哥照顾她、保护她,疼爱她,在她心中一直都敬他、爱他如父。

她的未来都照大哥的安排和规划而走,高中一毕业,大哥就送她出国留学,打算栽培她成为顶尖的商业人才,寄望她将来能在商界大放异彩。

上天为什么要对她和大哥这么残忍?难道他们的人生还不够悲惨吗?他们到底是哪边敞错了?像大哥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不幸?

小净,妳只管好好念书,不用担心其他的事,知道吗?大哥温和的话语彷佛还在耳际缭绕,可是大哥却已经不在人世了,往后她再也听不见大哥关切的叮嘱、再也握不到大哥温暖的手,只剩下冰冷的照片陪伴她。

这一切都是梦吧!一场恶劣至极的梦魇,只要她清醒过来,就会发现自己还在美国,而大哥也还好端端地,为了维护国家社会的安全在努力着。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聂净茫茫然地望着前方,眼神呆滞。

「小净,小净。」叫她的人是高中的死党均均,「小净,人死不能复生,妳要好好照顾自己,让聂大哥在天之灵可以安息。」她本来在英国念书,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向学校请假飞回台湾。

聂净回过神来,神情木然地机械化鞠躬回礼。

见状,均均更加地担心了,「小净,妳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她紧紧揽住好友,希望能给她一些力量。

聂净摇摇头,没有开口回答。她的眼泪早已经在这两个星期里流干了。

「小净,妳不要这样子……」她就是知道聂大哥在小净心中的重要性,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聂净还是摇头。

「聂小姐,请节哀。」

闻声,均均连忙放开她。

聂净机械化地鞠躬回应。

「聂小姐,令兄是个勇敢尽责的好警察,失去他是警界和国家莫大的损失,我一定会尽全力替妳争取从优抚恤……」

再多的钱她都不希罕,她只要大哥好好地活着。

「那些歹徒真的太可恶、太丧尽天--」耶?人怎么走了?

那些歹徒……聂净蓦地转身走向一旁前来帮忙的警察,「强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妳想问什么?」方伟强转头看着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很担心她纤细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是谁害死我大哥的?」

「这件事还在调查,不过一定是黑焰集团的人下的手,这一年多以来,阿衡一直紧咬着黑焰集团不放,陆陆续续也坏了他们不少桩生意,阿衡的存在对他们而言犹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说着说着,他的怒气也迅速地窜了上来。

「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们?」聂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们?方伟强楞了一下,随即直勾勾地瞪视着她,「小净,妳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她避重就轻地答。

真的只是随口问问吗?他不放心地嘱咐,「小净,妳千万不要乱来,害死阿衡的凶手,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接受法律制裁的,嗯?」

聂净垂下眼睑掩去眸底充满恨意的光芒,点点头,「嗯。」

得到她的允诺之后,他才松了口气,「阿衡一定也希望妳可以顺利完成学业,妳要好好努力,知道吗?」

「嗯。」她仍旧只是点头。

「小净,对方是庞大的跨国军火走私集团,不是妳能招惹得起的对象。」方伟强的神情无比认真,不厌其烦地再次重申。他可以理解小净失去自小相依为命的大哥,心中那种无法言喻的剧痛和恨意,所以更怕她在悲痛过度之际,会失去理智做出以卵击石的傻事。

就算有一百个、一千个聂净,也只是白白去送死罢了。

她语气淡然地道:「强哥,我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不会轻举妄动的。」

「那就好。」方伟强这才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以后不管妳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妳解决的。」

「谢谢你。」聂净转过身,大哥的照片再度映入眼帘,胸口一紧,彷佛有千万只蚂蚁钻进她的体内,毫不留情地囓咬她的心,咬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最爱自己,最在乎自己的大哥已经不在了,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她的心在悲泣淌血,又红又涩的眼睛却挤不出一滴泪水来。

黑焰集团的人害死了大哥……她一定会要他们付出代价的!聂净的双手紧握成拳,就连指甲已经刺破了掌心也毫无所觉。

大哥,对不起!我恐怕没有办法完成你的期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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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内内外外随处都看得见穿着制服的警察驻守帮忙,前来上香致哀的人潮始终未曾间断过。

谁也没有注意到礼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两名男子正看着聂衡的照片以口语低声交谈着。

「望少爷,您这样没有防备地出现在这里,身边没带几个手下,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各国的刑警都希望能捉到黑焰集团的几个核心人物,然后一举彻底歼灭黑焰集团,如此一来就可以有效地遏止枪枝军火泛褴的情形,世界也会更加地和平。

被称为望少爷的年轻男子,听到称谓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他有着刀削般的冷峻容颜,一头短发桀骜不驯地东翘西翘,即便穿着轻便休闲,也无法掩盖他与生俱来的霸气。

「你干么这么紧张?我不过是来瞧瞧这个叫聂衡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模样,竟然能把台湾分堂的堂主耍得团团转!」

他哪能不紧张?此刻这殡仪馆里里外外加起来,恐怕有上百个警察,而望少爷的身边却只有他跟着,如果不小心爆发冲突的话,谁来保护望少爷的安全?

「要是他们知道您的身分--」

被称为望少爷的年轻男子正是黑焰集团的核心领导人物之一,藤堂望。

「他们不会知道。」藤堂望笃定地道。在台湾,他是祈望,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没有亲人、没有背景,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藤堂望横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引人注目的话,最好闭上嘴。」这里可是台湾,用不同的语言交谈,当然会容易引人侧目了。

男子只得认命地闭嘴。谁叫他不会讲国语呢!

藤堂望的目光慢条斯理地在礼堂内兜了一圈。嗯哼,如果不是聂衡伪装出来的假象太过完美,那么就是这些警察太愚蠢了!

蓦地,他的视线停驻了三秒。

男子也敏锐地察觉到,顺着藤堂望的目光看去,自动自发地报上资料,「她叫聂净,二十岁,是聂衡相依为命的妹妹,目前在美国就学。」

她的脸色苍白若纸,没有一丝血色。他从来不知道人的脸色竟能苍白至此,如果她下一秒就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去,他一点也不会感到意外。

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他好奇地瞥了一眼,她单薄纤细的身体还能够忍受多久不崩溃,应该已经……快到极限了吧!

「望少爷,此地不宜久留--」他必须时时刻刻戒备着,一刻也不敢松懈。

如果他想让耳根子清静些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和拓离开这里。

「啰唆!走了。」藤堂望皱着眉,轻斥了声。

虽然拓名义上是他的左右手兼保镳,但是他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就算他沉下脸发怒,拓也不会怕。

柳原拓大喜过望,连忙迭声附和,「好好好,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是谁害死我大哥的?」蓦地,一个漫着浓浓鼻音的嗓音陡地响起。

藤堂望的脚步不自觉地停顿下来,想听听她有何打算。

「望少爷……」柳原拓垮下脸。不会又要改变主意了吧!

「再等一下。」

「要等什么?」柳原拓纳闷地左右瞧了瞧。

「不要说话。」他要听聂净说。

他原本以为她会伤心过度,哭得当场昏厥过去,醒来之后只能认命地接受残酷的事实继续活下去,不过他方才在她眼底捕捉到的光芒,似乎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讯息和决心--

毫无疑问地,她想为她大哥复仇。

藤堂望转头投去一瞥,凑巧地捕捉到她垂下眼睑之前,眸底透射出来充满恨意的光芒。

她无畏无惧的勇气和决心让他赞赏,不过以她一介弱质女流,如何和黑焰集团抗衡?这不啻是螳臂挡车的愚蠢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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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不知名,四面环海的岛屿上,矗立着一栋豪宅,豪宅里有游泳池、健身房、网球场,高尔夫球场、靶场……各种设施应有尽有,岛屿上有着最先进的卫星保全和防卫系统,未经允许,闲杂人等皆无法靠近一步,更遑论是踩上岛屿的土地了。

一身休闲打扮、装备齐全的荷米斯,提着鱼篓和钓竿跨进客厅。

「干么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他差一点点就要钓到大鱼了耶! 长相俊俏,有着小麦色肌肤和灿烂笑颜的阿波罗,就像光芒万丈的太阳一般耀眼,他扬扬手上的一迭资料,「有工作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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