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3(1 / 2)

“如此执迷不悟,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

此话言犹在耳,岁月却已悠悠过去数年。

姚沐月十七岁那年嫁进傅家,至今已近五个年头,她果然为当初的执迷不悟付出了代价。

傅天抒成亲后,便替花散舞赎了身,而花散舞虽非侧室身分,却能堂而皇之的住进傅家大宅一这时,姚沐月才知道,为花散舞赎身竟是傅天抒答应迎娶她的条件,所以傅家长辈们也都默认了这件事。

反观她,与他成亲后,便住进了傅家大宅深处的厢房,且傅天抒从未来过此处,偌大的院落除了她,就只有陪嫁的丫蓑翠竹。

她倔强,不愿求他一记顾盼,只敢在午夜梦回、夜深人静时伤心落泪,而这院落就像是囚禁她身心灵的牢笼,她逃不了,只能消极的待下。

偏偏这座牢是她自己要的、是她铁了心要的,怨不了谁也怪不了谁,更不能向谁哭诉,尤其是娘家的双亲。

但毕竟同在丽水城里,她在傅家的处境终究还是传进她爹娘耳中,爹娘怜她,要她请求傅天抒给予一封休书,放她自由,可她不愿,她,太好强了。

三月春暖,绿拿如菌,正是百花齐放、共宅紫嫣红的时节,然明明是春暖花开之时,她寒冷的心却怎么都暖不了。

她镇日在廊下看着从娘家带来的书,那些书已被她从头至尾不知看了多少遍,只为消磨这寂寞又痛苦的时光。

“小姐,”翠竹送来午膳,“该用膳了,先把书搁下吧。”

姚沐月将书搁在一旁,先喝了几口茶,看着面前的午膳,其实并无胃口。

虽然同在一座宅子里,但距离她上次看到傅天抒,却已是十多天前的事一那天她想回娘家一趟,在出门的时候巧遇刚带着花散舞返家的他,他们没有交谈,他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多年前,她一心以为一切会改变,她以为人心肉做,他总有一天会怜悯她、亲近她、接受她,没想到郎心似铁,全然不爱怜她。

“翠竹,”她幽幽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悲惨?”

跟在姚沐月身边多年,翠竹是最知道她处境及心情的人,看着自家小姐在傅家如此度日,她真的很为小姐不值。

“小姐,你何不让姑爷给你写封休书呢?”翠竹红着眼眶,“就算是出家为尼,都好过你现在这样……”

姚沐月凄然一笑,“你说得一点都没错,只是若我真这么做,那么我就输了。”

翠竹不解地问:“输?小姐何出此言?”

“在我未嫁入傅家之前,他曾对我说过,我终有一天要为嫁给他的这个决定付出代价,终有一天要后悔。”她望向院子里那株形单影只、犹如她身影般的梧桐树。“要是我受不了了、逃了,那么我便应了他的话,便输给了他,输给了那个女人。”

“小姐,你何必这么委曲自己?”翠竹不解她何以如此执着。

“是啊,你何必这么委曲自己?”突然,一道女人的声音扬起。

主仆二人一震,循看声音看去,只见早已换上新添的华美春装的花散舞正站在梧桐树后。

因为被人娇宠着、疼爱着,花散舞看来更显娇媚动人、艳光四射。

她走近姚沐月,唇角虽悬着笑,眸光却如刃,“十几日不见,沐月小姐的气色好像又差了些……”

花散舞在傅家虽没名没分,但因为得到傅天抒独宠,反倒能享有少奶奶的生活及待遇,而傅家大宅里的奴女刻卜役们,也都会讨好的喊她一声“舞少夫人”。

“是什么风把花姑娘吹来的?”姚沐月冷冷的看着她。

她并非歧视花散舞是舞妓出身,才会如此冷淡待她,毕竟她的婆婆香月夫人亦是舞妓出身,但香月夫人生性低调、生活简仆,不似花散舞铺张浮夸、豪奢度日,让人打从心里无法尊敬。

不过这花散舞倒很会作戏,在傅天抒面前,她千娇百媚、温柔婉约,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却处处尖酸刻薄,对下人颐指气使,十分嚣张。

这是她多次亲眼所见,绝无冤枉。

“没什么,只是天抒他外出办货,三天后才会回来,我开来无事,便来这儿看看你的……”花散舞唇角一勾,得意又恶意的笑看,“倒媚样。”

闻言,翠竹十分气愤,“你没名没分,凭什么对我家小姐说这种话?”

花散舞怒目一瞪,“你不过是个卑贱的丫头,竟敢这么跟我说话?”说罢,她扬起手来就想掌捆翠竹。

见状,姚沐月一个箭步上前,神情冷肃的直视着她。“你敢?”

花散舞的手停在半空,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须与,她放下了手,冷冷的一笑,语带警告,“我现在当然是不敢,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从现在的位置拉下来。”

“我的位置?”姚沐月一副泰然自若,“这位置是我的,我会坐稳它,一辈子。”

“你别得意得太早。”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你。”她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说:“显晦有定时,成败有定命,眼前你看似风光,但往后是福是祸、是得是失,还不知道。”

“读了一点书就跟我咬文嚼字是吗?”花散舞冷哼一记,“等看瞧,待天抒回来,我便要他休了你”说罢,她转过身子,似阵风般的离去。

翠竹气呼呼地,“真是晦气,我去拿把盐巴来驱驱邪气”

“浪费。”姚沐月敛眉笑叹,“别跟她一般见识。”

“可是她实在是太嚣张了。”

“翠竹,”姚沐月略带忧色的看着她,“花散舞不是你惹得起的人,以后远远的看见她就得躲开,懂吗?”

“我才不怕她。”翠竹义愤填膺地说,“小姐你才是正主儿,她算什么?她什么都不是”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慎重其事地交代,“总之你记住我的话,知道吗?”

见主子一脸认真严肃,翠竹点了点头,“翠竹知道了。”

数日后。

姚沐月正在房里看书,闻声抬头,却见去帮她准备午膳的翠竹低着头走了进来,可手中却什么都没有。

她搁下书,疑惑的看看翠竹,这才发现翠竹的袖子跟胸前湿了大片,她连忙起身,“翠竹?你怎么了?”

翠竹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她觉得奇怪,于是趋前走到翠竹面前,才走近便听见低低的抽咽声。

“翠竹?”她端起翠竹的脸,只见对方泪眼婆妄、委曲可怜的模样。

“小姐……小姐……”翠竹未尽语,声音又硬咽。

姚沐月下意识的拉起她的手,拉高她的衣袖,见她手臂红了一大片,不禁心头一颤,“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接着拉高另一只袖子,也是同样的情况一很明显,翠竹被烫伤了。

“怎么会这样?”她措去翠竹脸上的泪,“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花散舞……”翠竹抽抽咽咽地说,“她见我端着小姐的午膳,便故意打翻我手上的端盘,小姐的粥洒了一地,碗也破了……

姚沐月皱起眉,虽说她早料到花散舞会找翠竹麻烦,却没想到对方心地如此狠毒,竟故意打翻热粥烫伤翠竹。

“跟我来。”她揽着翠竹的肩,柔声安慰着,“别哭,先找药涂上。”

姚沐月取出药膏,仔细的替翠竹抹上,抹了药膏的翠竹不再觉得手臂热烫,也就慢慢止住了泪水。

看翠竹没事了,她神情一凝!“翠竹,等等别跟来了。”

“小姐,你……”翠竹一脸紧张,她知道小姐想做什么。

“没事。”她气定神闲的一笑,“我马上就回来。”说罢,她旋身走出院落。

她先出了大宅去云水堂药铺,见了顾铺子的伙计青石,便招手问:“青石,今天少爷来过铺子吗?”

“少爷今天还没来过铺子。”青石照实回答。

听青石这么说,姚沐月猜测傅天抒为了买卖药材而离开了三天,此刻小别胜新婚,兴许是跟花散舞腻在一块儿了。

想到花散舞居然用这么可恶又残忍的方式对付翠竹,她便忍受不了,因为她很清楚,花散舞想对付的人不是翠竹,而是她,翠竹不过是代自己受罪的替死鬼。

若对方冲着她来也就罢了,可花散舞却伤及无辜,这一点,她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下来。

想到一句逞,姚沐月冲回傅家大宅。

一回到宅子,她便前往傅天抒跟花散舞双宿双栖的别院一这是她嫁进傅家五年以来,第一次踏进别院。

别院里,丫鬃仆役有近十人正忙进忙出,见她突然到来,每个都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已的看着她。

“少……少夫人?”一名小厮趋前问候,“少夫人想找少爷吗?”

“他在吧?”

“呢……”小厮支支吾吾,说话时,眼睛还往寝间的方向瞄了一眼,“少爷他……他出去了。”

姚沐月知道傅天抒肯定在,只是不想见她,所以他别院里的小厮揣摩上意,自然要对她扯谎,可她今天是非得见上他及花散舞一面不可。 她迈开步伐,朝着寝间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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