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1 / 2)

玄渊抱紧原嘉宁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他又抱得更紧,好像溺水的人抱住最后一根可以救命的浮木,再也不想放手,也无法放手。

她是他此刻唯一的救赎,如果放开她,那种残忍、冷酷的绝望感大概会彻底毁了他吧?

没有人知道此时出现的原嘉宁对于玄渊意味着什么。

在他刚刚被立为太子,在他被众人的恭贺喧闹围绕时,就算他再沉稳谦和,十五岁的少年也不免被恭维得有点飘飘然,然而就在此时他却突然收到了生母去世的消息,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狠狠打破了他的虚荣美梦,他从云霄跌入了地狱,他瞬间明白了生母为何会突然死去──这是他成为太子的代价!

如果被世人知道了太子的生母是大臣的小妾,是皇帝和大臣的小妾私通下的私生子,那太子的地位还能保住吗?别说保了,太子能不能立都是个问题。

玄昱不会容许自己所立的太子有个身分尴尬的生母,更不能让他的出身成为丑闻,所以,叶姨娘必须死。

如果玄渊只是一位普通皇子,或许玄昱还会容许叶姨娘苟活着,但是一旦确立玄渊做了自己的继承人,那么叶姨娘就再没有任何活路了。

这一点,原修之也看得很清楚,所以他没有出手阻拦。

只要玄昱立玄渊做了太子,那么处死叶姨娘就是必须要做的事,否则国之储君地位不稳,后患更多。

玄渊跪在叶姨娘的灵柩前,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明白了何谓「皇家无亲情」。

天寒地冻,他的心却更冷。

他前所未有地迷惘了。

他的前途,就是这已注定好的无情帝王路吗?他成为太子的第一步,就是以生母之命换来的,那他日后要正式登基做皇帝,还需要多少的鲜血和人命来献祭?

就在他陷入自己诡谲残酷的思绪中时,原嘉宁突然来了,带着她一如往常的温柔体贴,那是比他的生母更让他依恋耽溺的温柔啊。

只比他大了半个月,却从小就爱以大姊姊身分自居的少女,自小就带给了他太多的温暖和美好,如果说原府只有一样东西令他不舍的,也就是原嘉宁了吧?

十五岁的少年,正站在人生最危险的岔路口,再往前走,或许一步天堂,也许一步地狱。少年人情感冲动大于理智,如果不是原嘉宁的到来,唤醒了他的理智,或许阴森的执念就会从此深驻他的心底,等待有一天毁灭了他。

而此刻他怀抱着原嘉宁,感受少女独特的柔软和芳香,他那冰冷扭曲的心,总算又有了一丝丝属于人间的温度。

屋里再次静默下来,只有外面的风声呼啸而过。

「叫我原琅,」良久之后,他才喃喃地说:「我愿意永远做你的弟弟。」

此刻他是太子,日后他会是皇帝,他的心里却只有原嘉宁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他要以弟弟的身分保护她一辈子,不允许她被任何人欺负,庇护她一生平安喜乐。

三日后。

原嘉宁正坐在花窗下的美人榻上做针线活,榻下燃着两个火盆,让屋里暖融融的。

外面已经不下雪了,但是正值化雪之时,天气更冷,人们通常不会外出,都躲在屋子里。

原嘉宁在为原琅缝制素白的棉布内衫,这是那夜原琅要求的,他不能公然为生母守孝,便想将孝衣穿在里面。幸好原嘉宁自从学习做女红后,就开始为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做衣裳,做这种简单的针线活,难不倒她。

她能明白原琅不愿宫中尚衣局的人为他做内衫的理由,毕竟他的隐私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是,原嘉宁多少还是有点困扰,再怎么说,如今的原琅已不是她的弟弟,他叫玄渊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太子殿下,她为他做内衫,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原嘉宁一边困扰着,一边快速地飞针走线,只要想到他困兽一般孤独绝望的眼神,她就觉得无法放下他不管,也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锦心在旁一边帮忙缝制一些边边角角,一边小声嘟囔:「小姐就是太好心了,奴婢总觉得这样做不妥当,要不要禀告夫人呢?」

原嘉宁说:「当然要告诉娘亲了,这衣裳还要拜托爹爹拿给殿下呢。」

锦英也说:「就你想得多。」

锦心嘟嘴,说:「我也是为小姐的闺誉着想嘛。毕竟那位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太子殿下,不是咱们的大少爷了。」

原嘉宁抬头看了看锦心,忍不住笑了笑,说:「好锦心,我知道你一心为我着想,真是个好丫头,以后多给你点嫁妆。」

锦心脸一红,连忙说:「小姐,又取笑奴婢,哪里有千金小姐开口闭口就提什么嫁啊娶啊的。」

原嘉宁说:「这又有什么关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肯说只在心里瞎想的,那才叫闷骚呢。」

锦英闷笑道:「小姐,你说的那种人就和锦心一样吧?」 锦心扑到锦英身上搔痒,主仆三人笑闹成一团,正热闹间,外面值守的小丫鬟在门外大声道:「小姐,薛大小姐来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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