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道_分节阅读_第27节(1 / 2)

  “这我不大清楚,”女主人摇头,“我就知道前五天你夫君几乎都没出门,一直在房间里,那些时日院子里来了几个人,就在院子里煮药,你夫君也就偶尔出来拿点药,他开门时候我偷偷看,脸色难看得要命。后来你夫君出来,那些人就走了,你那时候似乎是醒的?我都听见你哭了,喊得厉害得很。”

  洛婉清面色一僵,女主人笑起来:“你夫君人极好的,天气好的时候,还抱你出来晒太阳,我还见他给你梳头发。你都睡了那么多日,身上还干净得很,他必定照顾得很好。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细致的相公呢。”

  洛婉清听着,有些尴尬点头:“啊,他人是挺好的。”

  女主人见状,招呼她:“多吃点儿,养养身体。那些山匪也太过分了,你一姑娘家……”

  女主人说着,似觉说了些不该说的,站起身来:“我还煮了些菜,我去给你拿。”

  等女主人走了,洛婉清吃着饭,便想明白秦珏倒也不是骗她。

  她昏睡是七日,但是,真正塑骨、她清醒着哭喊的时间,就是其他时间了。

  他倒也不是故意给她喂药,只是过程她或许的确难捱,痛苦到她自己都没了意识。

  不知道自己在塑骨过程中到底做了什么丢人事,洛婉清感觉坐立难安。转念一想,秦珏五日没出门,那就意味着,他大概是重新整合骨头就花了五日。

  她自己是医者,非常清楚知道,寻常人的脊椎,断了人就废了,哪里还有什么断骨重塑的说法?

  这些武林人士听上去匪夷所思的做法,不过都是用一股真气护着。

  那时候她昏迷,能护着她的只有秦珏,连着五日用真气如此精准操控护着另一个人的骨头,哪怕秦珏是顶尖高手,怕也吃不消。

  她突然觉得自己那一声谢谢有些太轻,若是东都再见……

  她当好好道谢。

  想到东都,洛婉清笑起来,也没再想杂七杂八的,赶紧吃了饭,便收拾了行囊,同主人家告别启程。

  秦珏给的都是好东西,她统统背在了身上,去东都仅剩十七日,她没有路引,走不了官道,一路翻山越岭,若是寻常速度,根本不可能赶到,她只能一路狂奔,每日连跑带飞,日夜兼程。

  为了节省时间,她不吃需要生火的东西,路过山野人家,她就顺手打几只鸟雀或者兔子,换一些干粮,或者就是吃果子。

  这样一连跑了十六天,她终于赶到了东都外不远的山上,仅有一夜,她就可以抵达东都。

  只是大伤初愈,她连日跋涉,又没有好好进食,已经累极了,走着走着,她就支撑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扑倒在地。

  她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过于疲惫昏睡,还是昏迷。

  等她一觉醒过来时,好像是下过一场大雨,天已大亮,她趴在林间枯叶堆上,周边的清新的草香。

  她撑着自己起身,抬眼看了看天色,一算时辰,不由得睁大了眼,赶紧爬起来,从怀中拿了些草药,一面吃一面急着赶了出去。

  她一面连飞带跑,思索着现下最关键的问题,她到底要怎么进东都。

  昨夜倒下前是黄昏,现在已经是清晨,也就是她睡了一夜。

  本来她是想,按照之前的路程,她可以在天黑前到达东都,然后趁着夜色,飞到城墙上,从城墙直接跃过去。

  但现在天已大亮,她根本没赶到东都就算了,这样的天色,她直接越墙而入,全城人怕都能看到。

  直接跃城墙不行,另一个常规得办法,就是偷一个身份文牒。

  但根据当年她在东都居住的记忆,她记得东都出入和普通城市不一样,普通城市依靠文牒即可,东都则需要核对文牒上的画像和本人长相。

  唯一能够脱离限制的,只有官员女眷。

  东都这地方,一块砖掉下来,能砸死三个六品官,你很难预料自己为难的到底是当朝谁谁谁,所以一般守门的侍卫对官员总是宽容许多。

  所以现下,她最有可能混入东都的,只有一个办法——

  劫一个官车,伪装成官员女眷混进去。

  而且她劫这个官不能太大,不然她劫不了也就罢了,还容易惹大祸。

  当官、小官,这一系列条件限制下来,让洛婉清一个头比两个大。

  她一路狂奔到东都城外不远处,就开始埋伏,等待着路过的马车。

  她不敢离都城太近,人太多不好下手,选了一条相对幽静的道路,开始盯紧路过每一辆马车。

  有钱人出身的官员,乘坐的大多是自家马车,但有一些科举考上来的官员,家中钱财不多,若是长期出行,普遍会乘坐官府的马车。这一类马车有官府特有的标志,极易辨认,乘坐这种马车的官员,普遍官职较低,没有太大威胁。

  只是这种官员很少遇到,洛婉清从中午等到下午,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咬咬牙,正决定实在不行就偷个文牒试试运气,要是不行她就硬闯的时候,一辆带着官府印记的马车终于出现在她视野。

  那马车不大不小,周边跟着四个官差,慢慢悠悠行在山间。

  洛婉清见状,立刻警觉,弯腰行在林中靠近,随后猛地一跃而出,抬手就点住两个官兵!

  前方官兵察觉,立刻拔刀回头,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洛婉清又用刀柄甩中穴位,僵在原地。

  随即她就翻身上车,上车瞬间,车内急急拔剑,只是砍人的明显是个普通人,洛婉清一把抓住他的手,按着他的手就剑直接插了回去,冷声道:“想活命就听我的。”

  被她按住手的青年闻声抬头,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他穿着绯红色官袍,官袍衬得他肤色格外白皙,一张带着书生气的脸上,五官清正,大致便是天下人心中最接近读书人的模样。

  只是那双眼睛总让洛婉清觉得似曾相似,仔细看看,似乎和柳惜娘的眼型有些相像。

  他冷冷盯着洛婉清,神色没有丝毫畏惧,像是站在御书房前即将一头撞死的臣子,冷声叱责:“天子脚下,劫持官员,仗剑行凶,你不怕死吗?”

  这话骂的洛婉清有些懵,不明白这人哪里来的底气,这种时候还敢训她?

  但她反应得很快,倏地拔剑,抵在他脖子上,冷声开口:“我是死囚,怕什么死?你听我的,我保证你活。”

  “流匪宵小,休想逼我作乱。”

  青年闻言,完全不为所动,双手放在双膝上,正襟危坐,平静道:“我于死无惧。”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