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道_分节阅读_第177节(1 / 2)

  他便是用发带遮住了她的眼睛。

  洛婉清不由自主紧张起来,崔恒明显察觉,他声音低了几分,轻笑询问:“你怕什么?”

  “走吧。”

  洛婉清故作镇定错开话题。

  崔恒笑了一声,似乎心情好了些,抬手将他衣角塞到她的手中,转身道:“拉好了。”

  洛婉清攥着他的衣角,心跳突然就快了几分。

  这一刻,他们两仿佛都忘记她一个习武之人,哪怕是听声辨位,也可以跟上他。

  她握着他的衣角,完全跟随他,只听前方传来机关变动之声,随后便似乎走进了一条长道,她不知道跟着他走了多久,好像很长,但因为他在,又变得很短。

  她跟着崔恒走过密道,进入一间空旷大殿。

  崔恒给她解开眼布,等洛婉清适应了光线,转眸看去,才发现这个大殿里密密麻麻放着各类卷宗、书本。

  崔恒提着灯,领着她往最边上一排墙上走去。

  墙上挂着木牌,崔恒举起灯,漫声道:“密阁是公子亲信才能进入之地,这些便是仅有密阁之人才能领的任务。”

  洛婉清抬起头,扫着木牌上一个个名字,崔恒看了片刻,取下一个木牌,递给洛婉清:“这就是你父亲的案子。”

  洛婉清拿到手中,只见木牌上正面写着编号,反面写着“洛曲舒”三个字。

  洛婉清一愣,不由得出声:“我父亲的名字为何会在这里?”

  “你应该知道,他过去曾是崔氏家臣,极善远射,算是崔氏三千门客中说得出名字的人才。”

  崔恒提灯领着她,按着木牌上的编号,找到一个抽屉,他将抽屉拉开,取出木匣。

  “这是洛曲舒目前现存于世的所有相关文书拓本,你可以拿回去。”

  洛婉清拿到文书,心中有些激动。

  崔恒看她神色,在夜色中轻笑了一下,转头道:“走吧,边走边说。”

  “好。”

  洛婉清将木匣抱在怀中,故作镇定跟着崔恒。

  崔恒提灯走在前方,一面走一面道:“当年东都世家,崔谢王郑,其中崔氏为首,崔清平是当时崔氏嫡长子,自幼与当今圣上一起长大,与圣上亲如兄弟。崔氏扶持圣上登基,圣上迎娶崔氏次女崔涟漪为皇后,所生长子李圣照为太子,他与司主年岁相仿,一同长大,感情颇佳。”

  “有多好?”

  洛婉清好奇,崔恒想了想:“他们小时候经常打架,太子曾因摸司主的波斯猫被司主踹入湖中,高烧两日,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找司主。”

  听到这话,洛婉清点头,有了个数:“这感情是不错……”

  “说要斩了他。”

  崔恒开口,洛婉清声音顿住,突然有些把握不住这表兄弟的感情了。

  她察觉此刻问这些没有必要,随后道:“之后呢?”

  “圣人登基,有鸿鹄之心,崔清平亦有凌云之志。后来,崔清平在谢恒启发下,召集天下英才,编著了一本《大夏律》,这本书初版便耗时五年,溯古问今,在原本已有各项律法之上,进行了更完整、更有体系的编著,从王公贵族、平头百姓,尽量做到断案问罪,有法可依。但本质上,是在剥夺各官员、乃至圣上的权力,有法可依,也就意味着,他们徇私枉法时,必须要有合理的理由,迈过已有的律法。”

  “以权谋私者不会同意。”

  洛婉清肯定开口。

  崔恒点头,随后道:“但在崔清平和陛下坚持下,《大夏律》仍旧试着推行了三年,此法出来,反对者甚众,但崔氏一门如日中天,众人也不敢多言。直到六年前。”

  崔恒声音微停,洛婉清重复了一遍:“六年前?”

  “六年前,琴音盛会那日,谢夫人崔慕华单独入宫,随后以犯上作乱之名被射杀宫中,当日,皇后与太子于内庭失踪,谢司主为救母下狱。”

  听到这话,洛婉清不由得睁大了眼:“皇后与太子失踪?”

  “不错。”

  崔恒颔首,继续道:“不久后,便传来西北战败,崔氏投降的消息,圣上大怒,将崔氏族人下狱。两个月后,边境十城已经陷落,铁骑直抵和玉关,王氏死守在和玉关,给了东都和北戎议和的机会。陷落的边境十城中,乃天险据要之地,攻打极为困难,内外交困之下,朝廷决定割让边境十城。”

  “这时,由谢恒给出了追查皇后太子的线索,以此换取了自己出狱的机会。他出狱那日,皇后被赐死于宫中。隔两日,崔清平出现在东都。”

  洛婉清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清晰阐述过往,她有些消化不了。

  所有人都知道崔氏叛国投降,但从时间线看,崔氏叛国之前,太子和皇后就已经出事了。

  若她过往听,根本不会有任何阴谋遐想,然而如今她直觉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回忆着过去所有信息,思索着道:“我知道。他回来那天……我刚好离开东都,我见过他。”

  “他在清晨叩开宫门,要求出兵,宫门打开,他进了宫,之后就没出来。”

  洛婉清一愣,不由得道:“没有人见过他?”

  “他在宫中赐死,没有人见到过他。他死之后,崔氏族人越狱,司主于青云渡带领崔氏旧部斩杀越狱子弟,随后建立监察司,判决监斩余下崔氏族人,之后,《大夏律》废除成为禁书,大夏割让边境十城,王氏一族至此大兴。”

  崔恒平静说着,然而不知为何,洛婉清看着前方提灯夜行的青年,却感觉到一种骨子里透出的哀。

  她很想上前宽慰,但怕冒昧。

  她克制着自己上前的欲望,跟在他身后不远处,垂下眼眸:“这些事与我父亲有什么干系?”

  “紫云山上,你不是听到了郑璧月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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