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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郭敬文饮罢了女儿喜酒,隔日会如同往常一般上街溜跶,和几名酸儒谈诗论文,没想到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正位,身边低矮的红木云颈交椅,则坐着富贵衣裙的陈姨娘。

大老爷没出门已是怪事一桩,小妾身份的陈姨娘也在,更让人不得不侧目了。等同于奴婢的姨娘凭什么受姑爷的叩拜大礼,她成了主子不成?

“爹,你老真早呀!没出去溜溜。”汤负心看也没看陈姨娘一眼,当她是一件摆设。

郭敬文抚了抚胡子,灿灿一笑。“是挺早的,你们睡得还好吧?我没让人去吵你们。”

这句话听来另有玄机,想必有人一大早不安分,想去吵醒累了一夜的新人,让两人没得好眠。

“爹,丑话说在前头,别又受托说情,你女儿虽然嫁人,可骨子里的脾气还是一样的硬,说出去的话不打折扣,你别来触我的底线。”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她下手算是轻的,没赶尽杀绝,让人无路可走。

“哪儿的话,爹还不偏心你,你可是爹的嫡亲女儿,这位女婿选得好,爹很满意。”他笑得不自在,眼神一直往窗外瞟。

“嫡亲是亲,庶出也是亲,爹要想清楚,别犯糊涂,你这一生做错的事可不少,不要再踩错一步。”汤负心笑意盈盈,语气却很强硬。

“这……”他不住的干笑,额头冒出一颗一颗的细汗。

“先上茶吧,给老爷一杯丈人茶,就此成了翁婿了,咱们家添喜了。”陈姨娘端坐不动,拎着手绢的手轻扬,唤人送茶来。

伶俐的小厮送上茶,昨日的新郎官,今日的姑爷含笑接过,袍子一撩准备跪拜。

“等一下,陈姨娘理应回避,相公跪你似乎不妥。”

汤负心手一拦不让丈夫行礼,神情疏离地看向满脸堆笑的陈姨娘,看得她脸上的笑意渐渐转僵,最后难堪地站起身,立于郭敬文身后。

只有原配才能坐在正位,妾只能站着,她逾礼了。

看不出是刻意为之,或是无心之过,但是郭敬文身边的位置只有汤府主母汤秀婉一人能坐,那是拜过堂,祖宗牌位前上过香的夫妻才能行的正礼,旁的人都不行。

不管是不是陈姨娘有心安排,很快地,敬茶仪式完成,化名夏禄的禄至成了汤负心的夫婿,汤府的上门女婿。

郭敬文终是按耐不住的开口,“女儿呀,爹想你都成亲了,一家人就该和和乐乐的,玉奴她……”总归是自家姊妹,哪来的隔夜仇,说说闹闹也就过了。

“爹,李夫子在等你下棋了,早去早回,女儿就不送了。”想要她放席玉奴一马,除非海水沸腾,天地相合。

第7章(1)

“姊夫,姊夫!我过了,我过了,我通过解试了,姊夫,我过了解试了,我过了……”兴高采烈的汤知秋边跑边喊,笑得嘴都合不拢,喜悦溢于言表。

因为实在太高兴,他连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横冲直撞地闪过几个来不及躲开的下人,小脸溢满光彩。

他真的被狐小小带坏了,好不容易养成的定性全没了,毛毛躁躁地不安分。

“唉,以前大姊大姊喊得多亲热,这会儿眼中无大姊,只瞧得见你仙人般的姊夫,真教人寒心呀。”路过的夫妻俩听见他的叫唤,汤负心凉凉出声。

冲到一半的汤知秋及时煞住脚,规规矩矩行礼。“大姊安好。”

“这会儿倒想起规矩了?”她摆摆手,一旁的写意和画眉上前为他整整衣冠,再笑着退开。 “是好事呢,你弟弟要有出息了。”他笑开,犹带稚气的脸庞满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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