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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主子,燕府里乱成一团,燕夫人病了,已经传过两次大夫,燕侍郎和几位燕大人长吁短叹,直埋怨燕无双被宠坏。”于新回答。

换言之,无双没有回燕府?不回娘家她能去哪里?心隐隐不安。

回想那天,太监回宫禀报,赐婚圣旨颁下,她没有哭闹争执,只是扬起淡淡的冷笑,让下人把圜儿带走后,她一头撞在柱子上,那是用尽全力、不打算活命的撞法。

听见消息,他冒出一身冷汗,狠狠地一拳砸上案头,他摔坏心爱的白玉笔洗,他慌得什么事都做不了,无双生死未卜的那个晚上,他彻夜辗转。

后悔过千万遍,他痛恨自己的幼稚,若是因为无聊的骄傲,再也听不见她、看不见她,值得吗?

好在她活过来了,他不断考虑“君可戏言”这件事,他派掌事姑姑亲自去尚书府暗示无双——若她坚持不让蒋孟霜进府,他可以为她作主。

但她回答,“不必,早在战场上,岳帆已经背叛我。”

他以为她在说反话,以为她认定皇帝不会出尔反尔,以为她不信任自己……那些“以为”让他的脾气糟透,然后他再度错估,直到现在他方才明白,她没有认定任何事,她只是确定她不要钟岳帆了。

倔强!固执!所有女人都能妥协的事,为什么到她身上,就变得分外困难?

“主子,于琨有事禀报。”

“进来。”于新、于琨是兄弟,也是隐卫的头头,替他领着近五百人的暗势力。

于琨进屋,二话不说跪在主子跟前,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陈羿道:“把话说清楚。”

“属下找到燕无双了。”

心头一热,他猛地起身。“人在哪里?”

“禀主子,跟丢了。”

跟丢了?一群大男人居然跟丢一个没有功夫的弱女子?“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给朕说清楚!”陈羿咬牙切齿。

“属下心想,燕氏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依其脚程,再快,不过短短几个时辰,都不可能离京太远,于是派人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往外搜……”他把过程交代明白,每个细节无一落下。

听完禀报,陈羿寒声问:“那个男人是谁?”

“是平阳将军蒋孟晟。”

是他?为什么是他?因为心怀愧疚?还是因为事先知道些什么?

陈羿缓缓吐出胸中闷气,如果是蒋孟晟……自己倒是不担心了,他早晚要回到京城办差,现在看来,不能把他留在京畿大营了,不如让他当个带刀侍卫,近身监看。

眉心妥贴了,笑纹微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这是无双最喜欢的茉香绿茶……

帮着把喝醉酒的阿元哥送回去,无双回到蒋家,把东西打理好,洗漱过后便上了床。

不知道是心里装了事还是因为换床,无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闭上眼睛,想起圜儿、想起岳帆,想起才多久之前的事儿——那时打胜仗的消息传回府,她高兴地抱着圜儿转圈圈儿。

她知道,经过这一仗后,再不必夫妻相思、骨肉分离,成亲六年,她终于可以天天看着丈夫,与他日夜相依。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像被命运摆了一道似地,无双苦笑不已。

圜儿会哭吗?他再懂事不过,有语珊、语瑄、语珍在,她们会替自己好好守护圜儿。

她们是自己手把手慢慢调教出来的丫头,她们与自己情同姊妹,她们绝不会辜负自己的托付……是吧?

无双试图安慰自己,可是,不知道圜儿有没有哭,她却哭了,舍不得儿子,也舍不得自己落得这副下场。 倏地,深邃的隐在黑暗中丽,屏气凝神、倾耳细听,孟晟听见邻房传来的细微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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