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祭5（2 / 2）

“嗯。”约克似是认可般点点头，随手翻开手里捧着的《圣经》。

『人是看今日的事，神却看明日的。』

约克撕下这页，又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旱烟，用这页纸卷起一卷烟叼在嘴里，突然反应过来少了点什么。

“有火吗?”

“不好意思，我不抽——嗯?”保尔眉头一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约克走出帐篷，靠着火堆把烟点燃，深吸一口，一股浓烈的刺激感直冲大脑，此刻他的感官仿佛裸露在空气中，他看到天上的星星在闪烁，就像神明正向他眨眼。他吐出嘴里的烟，缭绕的烟雾遮蔽频闪的明星，却遮不住他倒映出火堆的眼睛。那双眼睛一改往日的坚定，此刻满是犹豫。

帐篷内，保尔正奇怪为什么电报机上的字符和以前不一样，不过他没有犹豫太久，猜测可能是伊犁改过。以往这种事都是伊犁在做，毕竟自己发电报的水准实在烂的透顶。

他对照着字符一个个敲了过去，打完的那刻他感觉浑身一轻，这下等军队来人就好了，自己也可以着手离开的事。

“保尔?保尔·波拉伯，我记得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帐篷外面传来约克的声音，保尔有些尴尬，之前不是说记得我吗，合着连我名字都不确定。

“是的，先生。”保尔走出帐篷坐在约克的身边，两手靠在火堆旁取暖，刚刚淋过雨，身子一阵阵发寒。

在火堆旁坐了一会儿，身子慢慢暖起来，约克缓缓出声。

“神，救的不是某个人，不是某个岛，祂救的是这个充满不公和压迫的世界。你甘心吗?为什么选中你来这个岛?为什么他们能享受安定奢靡的生活?

因为你是没有背景的平民，不只是你，来这座岛上的所有士兵都是平民出生。

你发现了吧，岛上的研究所在做人体实验，在他们眼里，你们这些平民出生的士兵和实验体没什么区别。

命运这样对待你，你就不想改变什么吗?”

保尔的身体渐渐僵住，他写给艾文的信从没有过回复，那些信到底有没有送到艾文的手里...这些早有预兆，他明白或许从自己上岛的那一刻起，他就永远都回不去了，但是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连自己在执行什么任务都不知道。

这不公平...

“我...我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神，会拯救你的。”

保尔抬头和约克对视，约克依旧是那副慈和的表情，只是他的瞳孔散发出一圈蓝色的光晕。

保尔感觉眼前一晃，他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回过神来发现约克已经把目光投向火堆。

感觉一切事了，保尔终于放松下来，他拿着根木棍开始摆弄木柴。

火堆突然猛的颤动，接着身旁传来一声巨响，一股浓厚湿润的液体打在保尔半边脸上。

一只白骨大手出现在约克身侧，而约克的头被那只手掌打爆了，约克的身体缓缓倒下，暴露出其后的骷髅。

空洞的眼眶直愣愣瞪着保尔，手脚并用像一只老狼一样慢慢靠近。

保尔慢慢往后退，抬起自己的枪口对准目标。他感觉脸上的液体在蠕动，有一部分渗进眼眶，然后像被困住的蚂蚁般不停往外挤，弄得保尔感觉眼球要爆出来一样。

保尔和骷髅围着火堆绕了半圈，终于那骷髅忍不住向前扑击，同时保尔也扣动扳机。

砰——这么近的距离，这一枪直接把骷髅的头打裂开了，骷髅整个不受控制的倒在火堆里。霎时间，火堆里升腾出黑色的气，并伴随着刺啦的声音，就像往煮沸的水里加入一瓢冷水。

保尔不停大喘气，此刻那揪心的心跳声又一次占据了耳腔，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一次比一次强烈，就好像要跳出来了。那被血沾染的左眼的压迫感也丝毫没有减弱。他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左眼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突然，左眼眼球迸射而出，扯断连接的视神经，带出一摊鲜血，那眼球悬浮在半空回头看了看保尔，然后就不知飞到哪里。

剧烈的疼痛让保尔几近窒息倒地不起，同时也让他大脑清醒。他感受到了，那和他心脏律动产生共鸣的源头，是研究所的方向！在研究所里！

“该死！”心跳越来越剧烈，保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开始害怕自己变成骷髅模样的怪物，他的血肉会逃离，他的器官会活化，他会沦为一具白骨，失去自己的灵魂。

保尔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写下自己的遗言，用最后的力气爬到火堆旁，侧身一滚滚进火里。

耳旁的心跳声被刺啦的响声代替，透过跳动的火焰，保尔似乎看到火堆旁坐着一个人，他手捧一本厚书，直觉告诉他那是《圣经》。

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一个牧师凭什么可以从怪物堆里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