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雨霁(1 / 2)

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正在远去。

当我完全感知不到这个世界了,这样的世界和不存在又有什么两样?

置身鸿蒙未分的混沌之中,夏奕洵头一次对世界的真实产生了怀疑。

在这样的黑暗中浮沉,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死亡”,这不就是自己先前追寻的吗?可为什么自己终于到了与死亡没有差别的境地时,会有一种仿佛沦落至此的不甘?

是因为我还有活着的理由吗?

还是说,我没有死亡的理由呢?

“死亡的理由“,夏奕洵先前从未思考过这一命题。直到乔瓦娜选择了同归于尽,那副扭曲的模样才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夏奕洵。

乔瓦娜死亡的理由,在夏奕洵看来是荒谬的。为了给已经死去的弟弟复仇,她就连自己的性命也要搭进去?

应该说,乔瓦娜并不是因弟弟的死找到了自己死亡的理由,而是丧失了自己活着的理由。

她真的是在复仇吗?不,她是在给自己送葬。

家人啊……既足以让人为之而活,又足以令人为之而死,真是这世界上无人能解的结。

说到家人……我家里也有人呢……她能算家人吗?

想到这里,陈令嘉的一颦一笑,都自然而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短短三天时间,他却总觉得,和陈令嘉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他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

正如同和周斐林成为至交一般,夏奕洵的同道之人极少,但一旦遇见,便会迅速结成莫逆之交。对于陈令嘉,无论是初见时他的挺身而出,还是对抗乔瓦尼时的并肩作战,都让他愿意相信,和她一起,终有春和景明。

所以说……我怎么能“死“在这里?我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

刹那间,粗浮竞消,轻安是存。意海无处不涌起洪波,将他心中的黑暗彻底搅碎——

原来我活着的理由,是希望。

仿佛一名溺水者挣扎着到了岸边,夏奕洵筋疲力尽,跪倒用两手颤巍巍地撑着上身。那组成囚笼的触手一条条地萎缩,至最后,如暴雨一夜席卷后的落红,皆靡颓在地。

踉跄着脚步,夏奕洵还不忘捡起先前被打翻的盒子,将其宝贝般地抱在怀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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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令嘉两肘撑膝侧坐在餐椅上,神情紧张地盯着大门,手中握着那打不开的终端腕带。出于谨慎,她甚至都不敢在窗边张望楼下的情况。

只听见房门处“叮“的一声,陈令嘉立刻直起腰背,奔去开门。是周斐林夫妻终于来了?

“刺“——

房门向两侧打开了。

“我回来了,买早餐耽搁了一会……“

夏奕洵以胜利者的姿态将盒子举过头顶,尽管上身赤裸,下半身褴褛不堪,面上带着倦色。

四目相对,陈令嘉脸上的神情先是惊讶,再是激动,又变为释然,最终,一切的一切都凝聚在淡淡的一抹笑意当中——

“回来就好……“

陈令嘉一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还不待她说出后半句,夏奕洵就已经身形一晃,整个身体往前倾倒,眼神中不见一丝光彩。

“咚“——

陈令嘉任由夏奕洵栽进自己怀中,任他把头靠在自己肩上,脖颈感受着他平缓而温暖的呼吸。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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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夏奕洵又到了那片星河之上。先前那神秘人随和地站在水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错,虽然并非自觉地,但最后你总算是使出了你真正的力量。“

“所以,这下你该告诉我了吧?“夏奕洵仰头看向那高大的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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