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又到分配时(1)28(1 / 2)

拿着老道写给自己的十几封信,思来想去,终于明白了师父不留信的用意,这是告诉自己,今后要独立面对喧嚣的俗尘,万不可松懈。

如果留着那些信,国言必然收回保存,什么时候看到都会徒增悲伤,过分悲伤肯定会对人生产生负面影响,师父不留,就是提醒国言也不要留。

不能辜负师父的希望,必须勇敢的挺直腰去闯荡人世间,只有自己活的更好,才是真正报答师父的恩情。

想明白了这一层,国言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师父写给自己的回信也烧掉了。

“你在这里烧什么?回来了也不到家里去看我?”背后传来了邓序瓯的声音。

听到声音,国言就知道是谁了,他缓缓的回过头来,胸前还戴着一朵小白花。

“我爷爷去世了,我都没赶上看他老人家最后一眼……”

说着,国言的眼泪流出来了,这不是装的,心里的确是悲伤。

这几天,国言至少体会到了“杜鹃泣血”那句成语的意思了,人悲伤至极是真的会影响身体的,他自己不就大病一场吗?如果不是自己身体底子好,最后会出啥状况怕是没人知道,

“噢。我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邓序瓯这几年对国言的家事也知道了,随即安慰他,“老人家也是高寿了,怎么说都是白喜事。”

“您怎么也到这里来了?不是说你放假回老家去了吗?”

“唉!我这也是来烧纸的,我的父亲也在这个暑期走了!没法子,每到严冬酷暑之际,许多老人就扛不住了,我父亲今年84,还真应了那句话……”

国言当然知道邓教授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了,也只能腾出块地方,反正他拿过来的信件等都扔进了火堆,正在熊熊燃烧呢。

“国言啊,你马上就是大四了,有没有想过今后的出路啊?”邓序瓯问道。

“没想过,我们这个学系比较偏,最后如何分配还不是要听组织的?”

“嗯,你们这个学系的人还算比较稀缺,估计你是不可能回到原来的县里了,但最后的去向……真说不好,而且,你们学系今年没有考研指标,估计你还没毕业,你的去向就差不多定下来了,真舍不得你啊!”

“瞧您说的,又不是生死离别,怎么分配不还是在这块大地上,您想要找我,还不是一封电报的事情?”

“嘿嘿,你说的也对,不过我已经替你在本市的收藏协会里报名了,我找了严老一起做了推荐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你毕业前就能批下来。”

“那我谢谢邓教授了!”国言连忙起身向邓序瓯鞠躬。

“诶!咱们之间不扯这个,你也别老是教授教授的叫着,我们是忘年之交,以后我叫你小言,你就直呼我老邓好了!千万别叫我邓老,我不过才61岁,没来由的被你给叫老了!不好听!”

国言被邓序瓯给逗得想哈哈大笑,可场合不对,于是强忍着,打开邓序瓯带来的大塑料袋,一扎扎的把里面的黄纸拿出来,摆好,却是不帮忙烧。

这烧纸也是有讲究的,外人可以给不认识的烧纸,但得自己去买,像邓序瓯这样的烧纸,没有经过主家的允许,旁人,哪怕再熟,那也是不可以轻易上手的。

“看来你很懂得传统规矩,不错!现在的小年轻懂得这些的不多了。”邓序瓯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传统规矩里是有很多哲理和智慧的。”

国言咧咧嘴,什么都没有说,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我父亲是乡里的学究,早年在老家办过私塾,我几乎就是靠父亲教书赚钱长大的,上中学的时候赶上了抗战,一家人颠沛流离,逃到了西南,后来我在那里上了西南联大,没有父亲的教诲我上不了大学,也不会有今天。”

国言知道,这是邓序瓯在追思父亲,他只能当听客。不过有一点国言还是有些不解的,如此活动,邓教授怎么就一个人来?难道他的儿女都不在身边?

可国言知道,邓教授的一儿一女都在学校里工作,虽然不是教师队伍里的,可却都在行政部门里上班,儿子是总务处的一个科长,女儿则是在学校教务处当一名职员,说起来,拿得都是铁饭碗。

邓序瓯的老婆来头更大,据说是民国某位遗老的小女儿,在政策上很是受到照顾,其实,在他们家里是有保姆的,那次邓序瓯单独在家,就是因为老婆要回乡去,让邓序瓯单独跟保姆在家不放心,给保姆也放假了,谁叫老头不跟自己回乡的?由此可见,邓序瓯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对此,国言早就知道,打小,他就跟着老道在五户村给闹矛盾的人家说和,说起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用老道的话说,正常的人家里都有个习惯,小事争论不休,真遇到大事时,往往还不争了,有商有量的,所以,那时节的家庭很稳固,很牢靠。

可到了今天,家庭里的结构还是那样吗?看看作为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邓序瓯,国言是真的说不好了。

邓序瓯在家里地位不高,可却是老黄牛型的,儿子高考成绩一般,通过走门子才去了城市管理学院混了几年,毕业后,又是邓序瓯找关系弄到学校来,仗着学的专业是校园管理学,这才到总务处去混了个位置,干了几年也当库管科长了。

女儿的成绩倒还过得去,直接招进了本校,大学也顺利读完,可让女儿再继续读下去,打死不干,就是出国去留学也不干,自己去找了校领导,在教务处里当个普通干事,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要当小女人,不做女丈夫。

实际上啊,是老婆给女儿灌输的。 邓序瓯老婆黄婉君是民国遗老的小女儿,一辈子见多了风风雨雨,早就厌烦了出人头地生活,就想安安生生的过小日子。当年,如果不是看中邓序瓯是个没啥上进心的平庸学生,她哪里能嫁给一个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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