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摸瓜密码16(1 / 2)

陈箍桶听我问他马桶靴多少钱,哈哈大笑道:

“小刘,咱们一家人,莫说两家话。什么钱不钱的?你穿走就是了。”

我摇摇头:“桶叔,你辛辛苦苦做的鞋。不要钱怎么行呢?要不然,你有什么脏活累活让我做的?我用劳务费抵鞋钱。好不好?”

陈箍桶想了想,从工具箱掏出一把钉子递给我:

“这样吧,你跑街的时候帮我在马路上多撒些钉子好了。汽车轮胎扎破的越多,我们马桶靴的原材料就越多。”

“太棒了!”

我欢天喜地地接过钉子,包好,揣进怀里。说实话,马路上有钱人的大汽车横冲直撞,搞得我跑街的时候总担心自己被撞死。我早就气不愤了,可是又没有办法。撒钉子扎轮胎!这么好的主意我咋想不出来呢?还是陈箍桶,毕竟五百多岁了,姜还是老的辣。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好了。你有多少钉子我撒多少钉子。把上海滩的汽车轮胎全扎破才好呢。谢谢桶叔。”我喜笑颜开道。

“你谢我干啥?该我谢谢你才是啊!”

“哦?你干嘛谢我?”

“你忘了?你把洋人学校的校服送给我们禄郎穿,又不要一分钱。我是不是该谢你呢?”陈箍桶笑呵呵地说道。

我一下子想起来,当初我辍学的时候,把早就腻歪透顶的洋人学校的校服,什么羊毛袜子、背带裤衩、**、黑领结之类,乱糟糟地团成一团准备扔掉,却被陈箍桶看见,一把抢过去,说是要给儿子陈禄郎穿。

原来他一门心思让儿子当洋行买办,成为高等华人,简直鬼迷心窍了。他砸锅卖铁,省吃俭用,倾其所有供儿子上洋人学校。那身小丑校服非常贵,陈箍桶咬着后槽牙才给儿子买了一套。他巴不得能多一套换洗的校服呢。本来我也是要扔的,立刻送给了他。

这事过去那么久,他若是不提,我早就忘了。哎!对了!我突然由此想到:陈禄郎每天上下学都要经过老丹尼尔古董行的。守在门口的烂脚炳根和大狼犬看见穿洋人校服的富家子弟笑脸相迎,见了破衣烂衫打赤脚的穷孩子则狂吠不止,根本不让进店。要调查老丹尼尔古董行,非陈禄郎不可。

我于是对陈箍桶说道:“桶叔,一会儿禄郎放学回家,麻烦你让他去茶楼找我一趟。我有事体跟他商量。”

“哦?啥事体?”

“好事!能发大财的事。”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这么好?”陈箍桶眨了眨眼睛,也不追问,仿佛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似的,随口答道,“晓得了。你去吧。等他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我告辞了陈箍桶,出了箍桶店,穿着马桶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昂首挺胸回去茶楼。

经过泥城桥的时候,看见签子阿福和他的两个助理,滚地龙和玻璃球,也许是午觉没睡够,正哈欠连天呢。我连忙把头一低,装作没看见他们,想悄没声地溜过去。

不料签子阿福虽然在打瞌睡,但他的天眼却看见了我,招呼道:“小刘麻子,过来一下。有事问你。”

我只得停下脚步,慢吞吞地走过去。

“阿福叔,你有啥事体?”

“嘿嘿!你的新鞋蛮拉风的呀。”签子阿福用水晶墨镜盯着我脚上的马桶靴看了看,“不是说让你钉个轮胎底么?你咋直接把轮胎穿上了?”

“阿福叔,你老人家眼神不好。再仔细看看。这轮胎可是有鞋的造型呢!大名鼎鼎的马桶靴。”

“嘁。你忘了我是个瞎子啦?咋能看见?我鼻子闻见一股子轮胎味。所以猜你脚上穿了轮胎。”

我没吱声,不想反驳他。可不敢跟他纠缠眼睛瞎不瞎、看得见还是看不见这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这时候,滚地龙和玻璃球被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见我的鞋,立刻嚷嚷道:“握草!小刘麻子,你怎么脚上穿了两个马桶?”

“呸!你们俩什么眼神?还不如阿福叔呢。他瞎子都看见我穿了两条破轮胎。哪来的马桶?”

“嘿嘿。小刘麻子,你别耍贫嘴。告诉你,阿福叔的鼻子灵得很。什么也瞒不过我的鼻子。我问问你,那个拄拐杖的阿土生什么情况?”

“他不是跟你老人家登记过了吗?沧州来的尤三娃。因为老家闹灾荒,所以来上海投奔我爹,混口饭吃。”

“扯淡。我用鼻子一闻就知道他为何而来。”

“为何而来?”

“为那颗夜明珠而来。”

我不由得心中一凛。口中应付道:“啥夜明珠?我不晓得。”

“别跟我装糊涂。黄巡捕难道没跟你讲过么?一个月以前,《晶报》报道说,巴黎有一家叫什么德性的拍卖行拍卖了一颗夜明珠,是上海租界老丹尼尔古董行送去的。江湖有传言,这颗夜明珠是慈禧墓里盗出来的东西。也就是说,盗墓贼藏匿在上海。所以黄巡捕要我们盘查可疑人等。如果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将盗墓贼抓获,赏金十块大洋。” 我听他刚好问到点子上。心想签子阿福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三言两语打发不了他。索性耐下心跟他周旋一会儿。于是一屁股坐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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