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就在三人纠缠之间,那头小杂毛可能见义山和义海正在分神,于是乘隙从石后奔出,向着来处跑去。

义海目光锐利,一见是小杂毛,急忙呼道:“大哥,小杂毛就在那边!”

义山乍听其弟所言,立时放开向归云。二人正欲发足穷追,忽地同给向归云从后紧抓背门,两兄弟一个踉跄,向前摔倒,身后的向归云亦随之仆跌!

义山瞧着小杂毛愈跑愈远,大怒道:“gou(第三声)娘养的,刚才定是你护着那头畜生,你作死么?”

呼喝间已举起手中木棒向向归云挥去。

向归云虽然仅得六岁,惟亦不慌不忙,翻身避过,义山这一棒竟然误击在义海小腿之上。

义海痛得呱呱大叫,向归云正欲站起来,却被义山拦腰紧抱不放。

纵然向归云长得较同龄孩子高大,动作亦甚敏捷,可是毕竟没有武功底子,而且一个六岁孩子的气力终究不及十一岁的孩子,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得!

义山道:“嘿!想逃?义海,快用拳头揍他!”

义海呆立当场,不知如何下手,颤声问:“大哥,若然此臭小子有些损伤的话,恐怕其娘亲发现后怪将下来……”

义山道:“怕什么?他娘亲那回也想揍他一顿,也许她知道后还会拍掌叫好呢!你快给我使劲的揍!”

义山既如此说,义海的胆子也壮了起来,随即挥拳向向归云的身上和脸上狂揍,霎时间,“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可知力道甚猛。

拳拳到肉!向归云紧咬着牙根忍受着!他绝对没有呼痛,没有求饶,只是狠狠地睁着眼睛,眼神中流露着一股冷意。

这股森森冷意,瞧得那正在动手的义海亦不禁好生心寒,不敢再打下去!

义山刚想问他为何停手,突闻一阵脚步声从花园另一面传来,原来是林震宇恰巧经过。

二人眼见来者乃是父亲,顷刻鸡飞狗走,往院子另一方急遁而去。

仅余下向归云独自一人挺立园中,他,并没有因痛楚而倒下!

林震宇远远已瞥见自己两个儿子儿子鬼鬼祟祟的离去,走近一看,见向归云满脸瘀痕,不免一愕,道:“啊!义云,你怎么了?”

他连忙察看这个孩子的伤势,不由得皱眉道:“出手如此狠辣,是他俩兄弟干的吗?”

向归云默然不语。

林震宇道:“既已干得一次,第二次必定随之而来。我现下就去好好教训他们,好让他们不敢再欺负你!”

说着掉头欲去。

突然,一只小手捉着他的衣角,正是向归云的手!

林震宇微微一怔,道:“难道你不想我教训他们?”

向归云虽没加回答,小手却仍是捉着他的衣角。

“为什么?”林震宇问。

其实他再问也是无用,他早了解这孩子的脾性,根本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向归云果然如他所料,已转身步回自己房去。

林震宇望着这孩子孤独的背影,目光渐转柔和,喟然而叹道:“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虽然向归云没有说出被谁所打,但林震宇既然得悉此事,当然不会就此罢休。

当晚,他命这三兄弟一起往其寝居中见他。

三人来到父亲的寝居时,萧玉浓正待候于其侧,林震宇一见三人,便对萧玉浓道:“浓,你且先行暂避,我有点事情和他们三人谈谈。”

“震宇……”萧玉浓感到满不是味儿,实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自己不可以知道的。

不过也不坚持,她还是很听话地出去了。临行前瞟了向归云一眼,心想这孩子仍然如昔,没有什么表情。

其实,林震宇此次是想教训自己两个儿子,由于此事牵涉萧玉浓骨肉,如她在场的话,恐有诸多不便,所以才要她先避一会。

林震宇待得萧玉浓出去后,即时关上房门,喝道:“义山!义海!跪下!”

义山和义海本已作贼心虚,此刻骤听父亲如此疾言历色,脚下发软,双双跪下。

义海在义山耳边悄悄道:“糟了!大哥,爹爹是否知道一切?怎办好啊?”

义山毕竟年纪稍长,胆量也较壮,不忿道:“定是那gou(第三声)娘养的向爹告密,嘿!恬不知耻!有胆便再打一场!”

说罢狠毒的瞪着向归云,向归云却是神色自若,也懒得理会他们。

二人虽是耳语,但林震宇早已在全神窥听,一听之下,不由得勃然大怒,叱道:“放肆!什么gou(第三声)娘养的?你们岂可如此辱骂自己弟弟?就连你娘亲也一起骂了!”

义山仍然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孩,心直口快的道:“不是吗?他是油瓶!”

林震宇痛心儿如此冥顽不灵,怒不可遏,喝道:“畜生!”

暴喝声中,粗壮的手掌已拍在义山的脸颊上,重重掴了他一记耳光。

义山只给其掴至头昏脑胀,骄横骤失,放声大哭!

义海何曾见过父亲如此声色俱厉,亦吓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林震宇道:“我此番就是要告诉你们,义云他早已没了父亲,可怜得很,你俩好应该视他犹如亲弟,三兄弟一团和睦,不应如此欺负他!”

义山一哭难收,林震宇微带歉意,自觉出手确是重了一些,但有番话,却又不能不继续说,遂正色道:“倘若你俩再行欺侮义云的话,为父就绝对不会客气,一定会重重处罚你们。明白没有?”

义海早已怕得俯道连声称是,义山则心有不甘,仍然哭个不停。

就在此时,一直久未作声的向归云蓦地张口,一字一字地道:“我,不需要别人同情!”

他的声音较一般孩子低沉,语调更毫无半分稚气。

简简单单一句话,令林震宇三父子震愕当场!

林震宇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孩子怎样也不肯吐露半点真情,并非故意袒护义山二人,而是他根本就倔强得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这句话,不但蕴含无限孤高倔强,且还流露着说话者对世情的偏激,绝不该出自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口中。

这句话,也是林震宇一生之中,首次听见向归云说的——第一句话。

此事以后,义山和义海对向归云更是怀恨于心,若非林震宇曾严令他俩再犯这个幼弟,他们定会将他痛殴至死去活来。

话虽如此,二人还是尽量找机会难为他,有些时候,当向归云经过他们的身旁时,二人总会出其不意地伸脚将绊倒,让他跌个头崩额裂,甚至于有次更乘四下无人,把向归云推下园内池塘之中,弄得他衣履尽湿,狼狈已极。

林震宇每次瞧见向归云如此情形,总会找两个儿子查问,只是他们一一措词否认,无证无凭,他也责备无从。

而向归云自己纵然吃亏,却从来只字不提,也没有向林震宇和萧玉浓诉苦。

他看来也不习惯活在林家,他总是时常坐在林家大门之外,遥望天际白云,呆呆出神。

在那白云深处,像是有一个他一直在等候着的人……

一个无论遇上任何变故,仍会了解他的知已。

可是,又有谁会愿意成为他的知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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