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任茜茜瞪了他一眼,拉过李昭放下的化妆箱,边怼他边开始给江瑾桉上妆:“还是李助理做事周到,都敢指导我们江总做事喽!”

李昭一急:“哎?我可没有说,不要乱说啊!”

两人吵成一团,办公室里乌烟瘴气,江瑾桉轻咳了一声:“好了。”

两人安静一瞬,互瞪了一眼,同时别开头。

江瑾桉虽然选员工很苛刻,但只要过了试用期,没有犯大错误,就会觉得江瑾桉随和了很多,相处起来没有那么多压力了。

任茜茜是江瑾桉换了30多个化妆师才挑出来的,所以很看中她的能力,自打任茜茜怀孕,江瑾桉就果断给她放假了,如今她提前回来,江瑾桉倒也意外。

“今天晚宴没有邀请季彧行?”江瑾桉问。

李昭“啊”了一声:“听说他昨天晚上连夜坐飞机会澳洲了。”

“澳洲?”江瑾桉似乎早有预料:“让咱们那边的人跟上,越快找出线索越好。”

“已经安排妥当了,放心。”

任茜茜有些跟不上他们说话的节奏:“你们说什么呢?季彧行?不是几个月前回国的吗,咱们和他们有合作吗?”

李昭不屑的冷哼一声:“完了吧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任茜茜化妆的手一顿,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江瑾桉强行把任茜茜的手掰了回来:“他回国没几天就谈下来了。”

任茜茜惊讶:“这么快?听说他很难谈的。”

“运气罢了。”江瑾桉笑笑。

“哪有看运气的公司,人家还是看中咱们江总的能力了。”任茜茜笑嘻嘻的。

任茜茜挑了挑口红,忽然想起什么,道:“今年过年还不回老宅?”

“江家老宅?”江瑾桉觉得这几个字陌生起来,她冷哼:“回那种地方,还不如我和江樊在这里待着。”

任茜茜便知道,江瑾桉的心结,即使过了很多年,还是没有解开,涂完了口红,她把镜子递给江瑾桉。

“很好看。”江瑾桉摸了摸镜中的自己。

在除夕的前一天,京城飘起了鹅毛大雪。

江瑾桉站在公司的天台上,雪落了她满头,黑色的狐裘上闪着星光。

不多时,她掐灭了手里的烟,踩着高跟鞋下了天台。

公司的员工下了班,都走的七七八八,有几个没走的见到江瑾桉都说着“新年快乐”。

江瑾桉点点头,下了电梯,就把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副驾驶上放着两捧花,一捧颜色素白如雪,一捧颜色艳如什锦。

她开车来到了关着江源缘的地方,按了按喇叭,管家就打开了门锁,几个女仆衣服的保姆把穿戴整齐的江源缘送上了车。

江源缘一句话也不说,红着眼睛坐在后面的座位。

“怎么哭丧着脸。”江瑾桉看向后视镜:“你不开心?”

江源缘赶紧扯出一个微笑:“没有。”

江源缘笑起来和江瑾桉有几分相像,但江源缘现在的苦笑,怎么看都不顺眼。

江瑾桉没再刺激她,安静的驶向目的地。

很快,在京城最大的墓园,江瑾桉停下了车,她把那捧明艳的花塞到江源缘怀里,一言不发的向前走。

江源缘沉默的跟在她后面,脊背挺直,姣好的身段都能看出优良的家教,甚至能想象到那张自信的面庞。

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张惨白的脸,这种锐气被磨平的气质。

江瑾桉点了根烟,把花放在了面前的墓上,墓上写着几个字——江霖川之墓。

墓上的照片是一张帅气的中年男人,面色冷肃,眼中泛着寒光,似乎比数九寒天还要冷。

“江霖川,江董。”江瑾桉扯着嘴角笑了:“集团董事长还是您,您放心,多少年了,我还真看不上你董事长的位置。”

江源缘听的有些悚然,她把那捧明艳的花,放在江霖川旁边的墓上,静静地听江瑾桉发落。

江霖川殉情前,对江瑾桉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别妄想成为董事长。”

他以为江瑾桉得不到他的自书遗嘱,哪成想江霖川临死的前一秒,江瑾桉举着他的遗嘱,在他面前撕成了碎片。

她就随意的把江霖川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成了遗嘱。

遗书出来时很多人觉得荒谬,江霖川的遗嘱怎么可能只有“不准江瑾桉担任董事长”这一项呢?

但江瑾桉把知情的该收买的收买,该打发的打发,证据散了,很多事也无从考究了。

“没如您愿。”江瑾桉把烟头按灭在他的坟前:“我妈活的好好的,她以后还能更好。”

江瑾桉语气满是讽刺,但末了,她沉默一阵:“你也就只能到这种程度了,为了个女人,连自己公司都不要了,能成就什么丰功伟业?”

江源缘想上前抱抱江瑾桉,但刚伸出手,她又快速的缩了回来,泪眼模糊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墓碑。

这墓碑离江霖川只有一步之遥,照片上的女人一头漂亮的秀发,长相魅惑,眼中的气势咄咄逼人,江源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她摸了摸墓碑,又把手小心翼翼的收回来,嘴中嗫嚅的叫了声“妈”。

她又狠狠地咬住下唇,怕自己哭出声来。

江瑾桉侧目看她,忽然间,眼前闪过司徒鸢那张稚嫩的脸,她愣了愣,别开头时,她问:“你想见见司徒鸢吗?”

江源缘没收住的眼泪砸在了雪地里,她沉默半晌,没敢出声。

“我给你个机会。”江瑾桉递给她一支烟:“但条件是,给司徒璟打个电话。”

江源缘想起那场绚烂的烟花,她呆呆接过烟:“为什么……给他打电话?”

江瑾桉把手机给她,面无表情:“你告诉他,把他们公司底下最大的单子让给我。”

江源缘有些懵:“他开始经商了?叔叔阿姨强迫的吗?”

江瑾桉撇了她一眼,她立刻噤声,明白自己说多了。

见江源缘迟迟不打电话,江瑾桉笑了笑:“我耐心有限,江源缘。”

江源缘立刻紧张起来,她眉头蹙起,终于下定决心的播了过去。

对面很久才接,语气很隐忍:“江瑾桉,你做什么?”

江源缘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哭腔溢出来,沉默半晌后,司徒璟有些不耐烦:“江总日理万机,没必要和我……”

“璟哥。”江源缘声音颤抖。

司徒璟愣住,缓了很久才惊呼:“源缘?是你?你在哪里,我,我去找你!”

江源缘在电话外狠狠摇头,声音更颤抖了:“别来找我,别来,璟哥,我想见见咱们女儿……”

“女儿……小鸢……”司徒璟忽然泄了气:“我在找,我快把京城翻遍了……”

江源缘看着江瑾桉:“没事,我和江瑾桉在一起,她答应让我见,但有一个条件。”

司徒璟想起江瑾桉谈条件的嘴脸,有些嫌恶:“什么条件?”

江源缘说完了条件,司徒璟只沉默片刻,就答应了,江源缘看着江瑾桉的脸色,直到她逐渐不耐烦,她才把手机还给了江瑾桉。

江瑾桉看着亮着的屏幕,贴着耳朵道:“司徒璟,你要是想查我位置,最好别查,不然结果是什么,你应该猜得到。”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司徒璟狠狠地砸了手机,让管家把派来的人都收回来。

管家愣了愣:“可是少爷,江二小姐……”

“把咱们的人叫回来,都叫回来!”司徒璟咬牙切齿:“江瑾桉那个疯子!”

江瑾桉直接带着江源缘去了一家西餐厅,陈佳南正带着司徒鸢在座位上吃刚点的提拉米苏,见到江瑾桉时,还是有些生涩,僵硬的打着招呼。

陈佳南似乎很害怕同人交往,这几天因为季彧行出国,她除了上课就安静的和司徒鸢作伴,也不见有什么朋友。

江源缘呼吸有些急促的坐在了司徒鸢身边,司徒鸢很有礼貌的给江源缘切了块蛋糕,用生涩的中文说:“姐姐,你好。”

江源缘呼吸一滞,她无措的看着司徒鸢,司徒鸢不明所以,歪了歪头:“你很,漂,亮,姐姐。”

司徒鸢咬不准“漂亮”的字音,说起来像是舌头打结。

江源缘对江瑾桉日积月累的恐惧在这一刻化为了愤恨,她终于记起,她的女儿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如今是近四年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她的女儿会抱怨自己来的晚吗,江源缘害怕的想。

江瑾桉冷漠的注视着江源缘,在江源缘看过来时,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江源缘像是惊醒了一般,苦笑的对司徒鸢道:“新年快乐,小鸢。”

“新年快乐。”司徒鸢这几个字说的很顺,显然是陈佳南教了很多遍,忽然司徒鸢疑惑起来,小手抚上江源缘的脸颊:“哭,为什么?”

江源缘摇摇头:“开心的。”

司徒鸢又露出明媚的笑。

这样的果要追溯到许多年前的因,江源缘对江瑾桉是恨不起来的,或者说,对于她们的关系,她更多的是无力和愧疚。

她对不起江瑾桉,这样的种子很多年前就已经生根发芽,经历许多年的滋养,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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