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2 / 2)

我最终带着铃来到了望界山,东州地势不高,大部分区域都处在洼地,所以登上望界山顶可以俯瞰大半个东州。

“想看整个世界是办不到了,但看一看东州还是可以的。”我盘腿坐在草地上,看着小小的东州,我对它的亲切感在此时唤醒了。

我有多久没来看过它了?两年?三年?这些年我都在忙些什么?好像是一事无成吧?说好听叫全职作家,结果就是稿费刚够生活,有任何一点多余的支出就得找家里爆币,我在做些什么呢?现在又停更三个月去跟铃四处跑,消灭“枢结”,我在图什么呢?

我当然不知道,从小我做什么都随心,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然后就是什么都没做成......

啊,呸呸呸!果然像我这种人就不能多想,随心地活着多自由快乐,干嘛去纠结那些不想做又必须要做的事呢?想那么多来自讨烦恼就没意思了。

我看向从上来到现在都像尊佛一样坐着的铃,从他的眼睛就能看出,他早就神游于九天之外了。

呐!这就是想得多的后果,天天抱怨自己被世界抛弃有多么多么痛苦。

“喂?铃?歪!铃,该起床了!”

听到最后几个字,他的身体明显一振,神游的心思也回来了。

他转向我,惊讶在他的脸上总能表现得很出色。

“你......,你是认真的?”

“啊?什么认真的?”我也迷糊了,这句话我记得是他自己告诉我可以对他这么说的啊。

他面容上的惊讶开始退场,沉思又回归了身体。

一会儿,他开口,表情严肃,“既然我告诉过你这句话,难道没有说过你不能乱用吗?”

“哈?乱说?”我反应了一会儿,“哦哦,是因为现在不是该睡觉的时候吗?”

他的严肃还没定型就被无语抢占了风头,扶着额,道:“这句话,是之前我设想身边有一个同伴,他会在我每次因解决‘枢结’后的失忆时告诉我‘铃,该起床了’,我就知道自己又遗忘了。所以你刚刚的话,我还以为自己又遗忘了,还好我去记忆中寻找,确定这几天的记忆是连贯的。所以这话不能乱说。”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以后就可以拿这个逗你了。”我坏笑着。

“你放心,只要这两天没有‘枢结’出现,我就不会忘记今天的事。”他也笑着,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可以长久地记住一个人,这是我面对命运的最卑微的要求了,这就足够了。”

“那你脾气还挺好,要换做我,我直接整出点大事儿来,告诉那什么所谓的命运,我才不是什么命运的奴隶。”

铃不说话了。

许久,“或许吧。但总得有人担起这份责任。我既然被选中,草草地卸掉担子,这世上就会多出更多被遗忘的人,而他们本来是可以拥有被记住的权力的。所以......”

“所以为什么一定得是你?”我听不下去了,“你总说自己是为世上的其他所有人而背起这十字架,可你跟那个家伙不一样,他直到现在还在被世人传颂,但你呢?世界都不知道有你这个人。我是个为自己而活的人,所以我真的很不理解你的做法,但我尊重你的选择。说实话,我其实很想知道你这样一个从不为自己活的人最终的下场是什么样的,这也是我要跟着你的理由之一。”

铃的嘴角抽动,“图穷匕见了吗?我还以为.......”他十分勉强地笑着。

“看,你甚至在对我不满的时候都不会直接说出来,你努力假笑的样子真的很难看。”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铃,真的,听姐一句劝,你作为系铃人的命运已经是改变不了了,所以你就更不应该真的为了这被强加的责任而痛苦。我知道劝你卸掉担子是不可能的,但有时候放下来给自己一点缓和的时间是可以的,就比如这段时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在逃避这个世界,你如果真的苦恼于世界遗忘你,那你就去刷存在感去,人记不住你,总有东西能记住你,就比如文字。”

我站起身,俯瞰朦胧清秀的东州城,“现实虽然不完美,但世界是完美的,就让心去拥抱世界,让这副皮囊去应付现实的琐碎。”

我转身看向铃,他神情复杂,我此前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情绪能同时表现在一张面孔上,犹豫、怀疑、感动、期待、忧虑、为难......

这......不能给他脑子干宕机吧?

“那么好,我们现在就重返东洲港!走,铃。”我经过他的身边,拉住他往山下走,对着他耳语:“其实刚刚那么多就是为了给去东洲港找个理由,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啊?”那些多样的情绪立刻都被震惊盖住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好了,好了......,你自己找个时间自个儿琢磨吧,咱现在去东洲港去。我可是很久都没去那儿吃饭了,我跟你说,那儿有家的酸菜鱼真的绝了,今个儿姐姐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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