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内迁（1 / 2）
司川原本认为自己的生活可以重新归于平淡，不再有枪与火、血与伤、哀嚎与任务、集合的哨声与痛苦的训练，以及总想把自己扔进焚化炉里的将军。
……
南明，大士港。
作为南洋诸国中最璀璨的明珠，南明国，或者说如今的大秦南明郡，有着数量众多且地理位置优良的天然港口。
这天，是南明内附大秦后，第三批内迁人员上船的日子。
港口天气明媚，万里无云，海风吹拂下海水涌向码头，溅起朵朵浪花。
码头上停着一排排车辆，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按蛇形迂回排列，“蛇头”大海，等待着移民船靠岸。
码头占地面积极大，原本堆放集装箱的位置，如今为了配合内迁也腾了出来，数量众多的车辆在此停留。
此处港口已经被封闭了起来，短时间内不再允许商业船只靠岸。
在茫茫车海当中，司川从自家卡车的车斗上跳下，拍了拍手，对母亲庄晓梦说道：
“妈，电饼铛在车上呢，没丢。”
庄晓梦用蓝白方格的头巾包着头发，胳膊上套着粉色的袖套，上身是围着条灰扑扑的围裙。听到儿子的话，开口道：
“那就好，那就好，破家值万贯，总不能什么东西都到了大秦才现买，网上都说大秦产品的质量差，价格还贵……”
完成母亲的任务，司川顺着车流向前走去，作为家中第三代的唯一男丁，内迁路途遥远，他需要扛起自己的责任。
路过三叔家的卡车，前方一辆漆面光泽如镜的轿车旁蹲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右手夹着点燃的香烟，另一只手抱着后脑勺在发呆。
“二叔，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
司继仁抬起头看到是自家侄子，笑容勉强的说道：“没有，都挺好，你去看你大伯那边看看吧。”
司继仁是南明政府的一名官员，南明内附大秦后，空降来的大秦吏部天官大刀阔斧的裁撤了大批冗官。
因为能力确实出众，并且自觉内迁无望，司继仁努力打点关系，将将保留住了自己的编制。
然后就在第三批内迁名单上看到了自己一大家子的名字。
司继仁拿着南明官府开具的一封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介绍信，和全家老小开始为内迁作准备。
司川耳朵动了动，和二叔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码头上的停车排队的车辆大多有一定装载能力，如此大规模的人员流动除了考验官府的组织能力，对每个家庭来说也是一次不小的挑战。
内迁名单开始公布后，南明二手车市场的轿车价格就一路走低，与之相反的皮卡、面包车、小型卡车等车型的价格则屡破新高，毕竟有财力只带着银行卡就前往异国他乡的家庭毕竟还是少数。
秦国官员接手南明后，为了配合内迁也协调了不少重卡来帮助民众搬家，在高大卡车排成长队的车流中随意穿行，很容易迷路。
这时，海上传来了一声低沉的轮船汽笛声，移民巨轮向码头发出信号，预示着船即将靠岸。
司川加快了脚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双手插兜，步伐轻松写意，但每一步都有两三米。
……
车流中，穿着黑色皮衣，染着半红半灰头发的瘦小男人鬼鬼祟祟的向后望去。
男人带着得逞的笑，双手兜着鼓鼓囊囊的皮衣要离开码头。
突然，从一辆箱货后伸出一只脚，男人猝不及防下被绊倒。
司川走了出来，双手插兜，低头看着倒地的男人说道：“船到了，把东西还回来我放你一马。”
男人带着呲牙咧嘴的表情抬头看向司川，发现对方长相稚嫩，还是个半大孩子，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
此处周围大多是货车，没什么人下车活动，男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刀尖对着司川恶狠狠的说道：“不想死的滚蛋，孬种。”
随着男人抛出狠话，两名早已等候在此的人从他身后走出，同样表情不善的看着司川。
南明的海边太阳毒辣，司川上身穿着轻薄的黑色防晒服，面对三个成年人，他淡定的将上衣的兜帽戴在头上。
没有多余的废话，径直冲向对方。
小偷被司川不要命的样子惊到了，但掂量着怀里的“宝贝”，一咬牙，挥舞着匕首刺向司川。
司川侧身，躲开了匕首，握拳击打在对方腋下。
小偷只感觉像是被一辆行驶的轿车撞到，痛呼着向后飞去，撞在身后同伴的身上，两人倒地后就没了什么动静。
剩下的一人，果断掏出一把枪指向司川。
司川脚尖点地，“喀”的一声，水泥地面被踩出一个小坑。脚一跺，破碎的水泥块像出膛的子弹击穿持枪男子的手腕。
男子吃痛，手枪脱手而出，在离开手的瞬间，手指触碰到扳机。
“砰！”
枪声响起。
子弹击打到一旁的车斗上，狭小的空间中出现了一枚弹道无法捉摸的跳弹，司川眼底有金光闪过，微微偏头，耳边有短促的风声掠过。
周围听到枪响的人都快速钻进车里，将车窗关上。
至此，三人中两人晕倒，一人手臂被洞穿，坐在地上哀嚎。
司川走到小偷身旁，蹲下拉开对方的皮衣后，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皮衣里裹着一些青铜质地的物件，有酒杯、铜镜，印章等，看着像是价值连城，但司川知道这些都是大伯皮卡上的假古董。
这笨贼把一斤七八十的假古董当宝贝偷走了，想来是觉着不会有人把破铜烂铁千里迢迢的运到秦国。
司川将对方的皮衣扒下，当作包袱皮将假古董包了起来。
捡起地上的枪，没有理会三人，直接转身离开。
……
回到家族的车队旁，将皮衣连带着假古董丢到大伯的皮卡上，车里的大姐听到动静后，顶着哭红着眼睛，扭头向后看去。
司川摆摆手表示没什么事。
“哎……”
看到大姐红红的眼眶，司川轻轻叹息。
因为内迁，已经要谈婚论嫁的大姐迫不得已和男朋友分手。
司川无意间侧写到了大姐的内心活动：在轮船鸣笛前，只要男朋友出现，她可以抛弃一切和男友留在南明。
可惜，司川同样对那个差点成为大姐夫的男人进行过侧写，对于大姐，他更多的是水到渠成的妥协，并没有太多炽热的情感。
刚准备转身，从前车缝隙中走出三名穿着玄色制服的秦国士兵，三人全副武装，戴着统一的黑色口罩和护目镜，臂章上的黑龙图腾张牙舞爪。
天上传来的“嗡嗡”的声响，司川抬头，头顶上飞着三架无人机，底部闪着红色的光点，摄像头锁定了自己。
三名士兵一人手持枪支，一人拿着带有屏幕的无人机遥控器，走在最前头的士兵手上是一个黑色的奇怪设备。
一只巨大的军犬和一个表面印有黄黑条纹黑色的机械犬走在三人前面，抬起头看着司川。
临近登船，这支小队正在对码头车辆进行最后的安检，刚才的枪响让他们径直赶来。
穿着黑色装备，狗嘴上有嘴套的军犬警觉的看向司川，然后有些惧怕的低着头，夹着尾巴低声呜咽着。
军犬异常的举动引起了三名战士的警觉，互相对视后，开始向司川靠近，手持枪械的战士悄悄将武器提起。
看着对面的三个人，一些关于大秦士兵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司川微微皱眉。军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呜咽声更加凄惨。
“马上开船了，怎么还不上车？”为首的人试探的问道，将右手的设备倒到左手，右手放在腰前。
前几次内迁就曾出现过敌国蓄意破坏的事件，并且在付出惨痛代价后才将所有群众安全送到国内。
他们觉着军犬反常的举动是在示警，眼前带着兜帽鬼鬼祟祟的人肯定有问题。
大秦战士对自己战友是无条件相信的，不论这个战友是人是狗。
“别紧张……”司川将兜帽摘下，瞥到家人们的车窗都关着，小声说道：
“自己人。”
司川年轻的样子和出乎意料的回答让三名士兵更加紧张，头顶的无人机悄悄降低高度，持枪的士兵也将食指放在扳机上。
司川从怀里掏出一张证件，在三人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