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长江雨夜（三）（2 / 2）

“好啦，你能放开我了么，我们俩的线要缠在一起了。”亚纪轻轻笑了笑，用胳膊肘推开他，“一会儿还要发动第二次‘奈落’，到时候再抱我。”

叶胜有些尴尬的想要摸摸鼻子，结果手指被挡在面罩外。

“嘿嘿，我怕你摔倒嘛。”

在黑暗而寂静的水底，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07低头看了眼潜水表，距离预定的第二阶段任务还有四分钟。他默默在心中回想了一遍任务流程，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一道光忽然从头顶照下。

曼斯身着一件极为沉重的巨大深潜服从天而降，仿佛是从《海底两万里》中走出来的神秘人物，另外两名潜水兵一左一右协助他保持平衡。

整件特制深潜服的外壳由钛合金打造，无比沉重，只有身前那个像育儿袋一样的囊壳使用的是硬质的透明材料，一个咬着奶嘴的婴儿正趴在里面好奇地向外张望。

07迅速从与曼斯一同下潜的战士手中接过QBS06式水下步枪，熟练地背在身后。

此次任务的保密级别极高，参与人员都是从不同部队调派来的精英。整个行动全程交流使用编号，不使用真名。第一小组的他和另外一名战士的编号分别是07和08；与曼斯一同下潜的第二小组两名战士编号则是17和18。

等第一小组更换过氧气瓶，并确认每个人都用钢爪固定好自己后，07向水面发出了请示。

“第二阶段任务，开始！”

叶胜抱紧亚纪，她的体温再次降低，瞳孔亮起。

“三……三十秒！”

她虚弱的声音在每个人的面罩中响起。

曼斯有些笨拙地蹲下，单膝跪地，口中吟唱起太古时代的语言，那声音如悲歌又如嘶吼，与亚纪的吟唱参杂在一起，如同古老的诅咒，在水底久久回荡。

随着曼斯的吟唱，水流开始以他为中心快速旋转，逐渐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水壳。

只听“啵”的一声轻响，所有的水都被排除在剧烈旋转的涡流之外，一百多米深的水底凭空出现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半圆形空间。高速流动的空气将水底流沙吹得一干二净，露出坚实的岩面。

言灵·无尘之地。

一个由言灵力量创造出的神奇空间。

等到涡流完全稳定，曼斯打开身前的囊壳，这个叫“钥匙”的宝宝努力地弯腰站了起来，爬到曼斯的手上。

他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穿着件印满粉色小猪的连体婴儿服，脑袋上的几缕胎毛随着高速流动的空气来回摇摆，然而此时叼着奶嘴，从曼斯手上站起的他，脸上却有种神父般的肃穆，眼眉低垂，俯视着凹凸不平的地面。

“来……来了！”

亚纪嘶吼着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紧张。

“钥匙”忽然抬起小手，指向地面，众人的目光随之望去：

刹那间，07觉得自己眼前一阵恍惚。

原本坑坑洼洼但还算平整的岩面，此刻竟像是煮沸的浓汤，不断凸起又陷落，仿佛有无数气泡在表面下沸腾、炸裂，深褐色的岩面快速失去色彩，转瞬之间便化作阴冷的青黑色金属。

与此同时，每个人胸前的世界树徽章骤然发热，冰冷的银质徽章闪烁起黯淡的光芒，渐渐变得温热起来。

地面上，一张巨大的青铜人脸蓦然凸起，表情极度扭曲痛苦，嘴中衔咬着一枚熄灭的金属火柴，火柴头上满是蜂窝般的孔洞。横七竖八的金属条将它的嘴唇完全缝死。两颗眼球死死盯着“钥匙”，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钥匙”淡然地与青铜人脸对视，腰背挺得笔直，食指遥遥指向它的眉心。他的动作虽然稚嫩，但却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力量。

“叶胜。”

曼斯见状，连忙侧过头，急切又期待地喊道。

叶胜轻轻放开怀中的亚纪。这次的言灵持续时间较短，亚纪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能够自主站立了。

他快步走到人脸旁，从腰包里掏出一支密封试管。

鲜红的血液缓缓从试管内倾倒而出，顺着金属火柴棒流入青铜人脸口中，它的脸上立刻流露出如释重负般的表情，发出熔炉般的叹息，原本与“钥匙”对视的两颗青铜眼球转向叶胜，青黑色的瞳孔中透着渴望。

这诡异的一幕让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唯有“钥匙”依然保持着那种肃穆与庄重，仿佛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试管内的100毫升血液很快倒光，最后一滴也消失在青铜人脸的口中。它盯着叶胜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叹息一声，随后缓缓沉入地面，只留下那根硕大的金属火柴斜斜地插在地上。

地底深处传来隐隐轰鸣，仿佛有座火山正在脚下喷发。

紧接着，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形洞口出现在原地，手电光向里照去一片漆黑，仿佛一直贯通到地狱的深处，阴冷的气息从洞口中汹涌而出，让人不寒而栗。

“嚓！”

一声轻响，金属火柴的顶端燃起十二朵小小的青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