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战前轶事12（1 / 1）
三个团的长官都确定下来以后，朱子衍心中依然很不踏实。因为在没有得到上峰的正式任命之前，一切都是自己做主的临时安排。一直到周司令的到来，才终于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周司令不仅宣读了山东政府主席、五十一军军长韩复渠的委任状，正式任命朱子衍为山东第二绥靖区、兼山东保安第八旅的参谋长；还和大家商量，将三个团、九个营，以及旅部各直属单位的临时长官，都一并扶了正。为人处世圆滑周到、深得人心。虽然到任没有多少日子，却让大家看到了他在政治军事方面的领导才能，得到了全旅官兵的拥戴和服从。不亏是当过军校教官、组织领导过抗日队伍的人。虽然各方面都没有做出多大的成就，可经验与教训，却积累了不少。所以韩复渠的倒台，并没有对他带来多大的影响。由于他审时度势、及时地给蒋介石和沈鸿烈上书，和韩复渠撇清了关系。并表示一定在蒋委员长和沈主席的领导下，积极抗日、绝无二心。说了一些蒋介石和沈鸿烈喜欢听的话，才得到了蒋介石和沈鸿烈理解、暂时宽了一下他们的心。又加上朱子衍和全旅营以上军官联名担保，让蒋介石和沈鸿烈深切地认识到，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当，就会白白地失去捡来的这一个旅。为了顾全大局，才没有动他。让他继续担任山东第二绥靖区司令、兼山东保安第八旅的旅长。周司令心情得到了稳定，就着手展开工作。他经过深思熟虑，根据三个团的具体情况，特别是对那些有着宗教信仰、和迷信思想意识的官兵，并没有过多地去说教他们、更没有用强硬的手段去改变他们。而是用教育引导的方法告诉他们，小鬼子的单兵作战能力，比起咱们中国军人现在的水平，要强悍的多。他们手中的武器装备，更比咱们使用的家伙更加先进、更加厉害。要求官兵们在以后的训练和战斗中，发扬祖上传下来的尚武精神。利用好自己身上的功夫，创造条件。多用近战、夜战，和突然袭击的方式方法去打击鬼子。另外，还要多学习新的战术方法，积累经验、接受教训，试图从思想上让他们慢慢转变。从而拉近了和官兵们的距离，使官兵们都愿意接近他、信服他。接着，周司令又任命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卫：“瞎子”和“妮子”做了旅部的军事教官。轮流到三个团里，去教官兵们如何使用枪械、和用黑火药制造土手雷、土炸弹等。以及如何穿越障碍、隐蔽自己、消灭敌人等军事技能。很快，全旅上下便掀起了一场大规模的练兵运动。然而就在这时候，驻扎在博兴县城里的小鬼子，计划围剿麻大湖地区抗日武装的消息，也被八旅安插在伪政府里的内线探知。并通过城里的地下暗桩，很快就将消息传到了位于麻大湖畔的安家庄。使这支刚刚开始训练、还没有形成战斗力的队伍，有点措手不及。周司令不得不紧急下达命令，做好了全力迎接鬼子围剿的准备。
很快便从惠民、高苑、青城、邹平、桓台、临淄、广饶，以及博兴县城八个方向的密探先后传回来消息。说这八个县区的日军和伪军，都已经完成了集结。其中惠民、邹平、临淄、广饶等，路程稍远一点的日军和伪军，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估计最晚明天黄昏，就会完成对麻大湖地区的合围。得到这一消息，周司令立即下达命令，命令旅部及各团的文职人员，下到沿湖的各个村庄，检查老百姓的坚壁清野、和转移撤退工作。留下参谋长在旅部坐镇主持工作，自己亲自跑到前线，去指导和督促一线作战部队修筑工事、开挖战壕。根据情报计算，这次参加围剿的鬼子和汉奸，少说也有一万多人。而八旅虽说是一个旅的编制，但空额太多。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千人。而且驻地分散，战斗力极差。驻守在外围的四个营，遵照参谋长的建议，周司令并没有把他们调回到安家庄来。因为让一群装备极差、没有作战经验的人聚集在一起，到时候会损失更惨。倒不如把他们留在外围，乘机用游击战术和麻雀战术，去偷袭敌人、骚扰敌人、分散敌人的注意力。给敌人一种四面受敌的错觉，或许还能起到打乱敌人的部署、拖延时间，为被包围的部队创造撤退机会。司令部附近的作战部队，只有主力一团、和二团三团的各一个营。除去旅部和各团机关的文职人员，能参加战斗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千余人，还不到鬼子汉奸的十分之一。武器装备落后，多数为老套筒、土枪土炮鸟铳子。就这样，半数人手里拿着的还是大刀长矛和棍棒。周司令知道敌我兵力战力悬殊太大，不能和敌人硬拼。就打算坚持到一定时间，让沿湖百姓把家中值钱的东西藏起来。然后和旅部机关一起，撤离到湖中的芦苇荡中躲藏。另外，也想借着和小鬼子面对面交战的机会，让小鬼子知道中国军队的抗战决心、给湖区百姓一个交代。顺便检验一下部队在实战情况之下，应变和战斗能力，给官兵们一个与小鬼子作战的锻炼机会。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将部队撤进湖里的芦苇荡中，和小鬼子在青纱帐里打游击。没想到他的这一想法，和参谋长不谋而合，得到了参谋长的大力支持。一切安排就绪，周司令便带了他的三个贴身侍卫，“瞎子”、“妮子”和“小子”，一起去了前沿阵地。因为贝小小年龄虽然只有十四岁，却机灵乖巧、艺高胆大、深得周司令喜爱。周司令就把他带在身边，让他跟着“瞎子”和“妮子”学些本事、好好地锻炼锻炼，或许将来还能派上大的用场。这正好中了贝小小的下怀，这个不安分的顽皮小子，就连梦里想的，都是调皮捣蛋、与人打架斗殴的那些事情。周司令这样的安排，正好遂了他的心愿，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一听说要跟随他的大哥周司令到前线去，认为有仗可打，心中憋足了劲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忍不住地往前跑。
一路急行军似的紧走慢跑，周司令他们首先来到了二营的阵地上。这里是一处高出地面五六米的土包子，东西宽约一公里左右，南北长也不过几百米，是崔远他们二营的主阵地。指挥部设在最高处的坡后面，周司令进了崔远的指挥部，却没有看到崔远人影儿。问了一下里面的勤杂人员，才知道他们的崔长官，正在前面的阵地上，和弟兄们一起修工事、挖战壕。
离开了二营的指挥部，周司令登上阵地的最高处。放眼四面望去，只见士兵们干的热火朝天。两条错落有序、前后相隔几十米的壕沟，蜿蜒连绵地往两边延伸。和两边坑洼处的壕沟连接在一起。周司令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已经挖成的地方，壕沟的宽度，大约有两米左右；深度若加上沟沿拍实的浮土，估计也就半人多一点。人站在沟底、枪放在沟沿的浮土上，朝土坡前面的敌人射击，位置正好。而且相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类似于猫耳朵形状的小洞穴。周旅长猜想；这样的设计，一定是想在敌人炮火轰炸之时，人躲进小洞里，就可以避免、或者是减少伤亡。两条战壕之间，由几条纵向的壕沟相连接。一定是为了战时联络、运送伤员、调剂武器弹药，以及撤退之时所用。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遭到敌人的直线射击，壕沟修的有齐肩深，而且弯弯曲曲。人弓着身子在里面奔跑，外面很难发现。即使是偶尔被看到，也会很快就转过弯儿去。使对方来不及瞄准射击，人就已经拐弯儿不见了踪影儿。对于这样的阵地设计，周司令很是赞赏。没想到崔远一个土匪出身的人，没受到过一天的军事教育，却有着如此高超的军事天赋，不得不让他另眼看待。可望遍了两条战壕中正在劳作的人们，还是没有看到崔远他人在哪里。正在周司令感到困惑费解的时候，眼前不远的战壕中，一个人高大的背影儿，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那人光着膀子、甩开双臂，挖着一铲铲的泥土，往沟沿上扔。浑身上下被汗水湿透，豆大的汗珠，冲开背上的泥土，咕咕噜噜地往下滚落，冲出了一道道的泥痕。周司令一下子全都明白了，难怪士兵们干劲儿如此高涨。他们的长官，都这样带头拼了命的干活，他们又哪里好意思地偷懒？周司令问旁边一个正在挥铲劳作的士兵，挖战壕为何如此卖力？士兵回答：“报告司令。我们的团长说过；小鬼子的武器比咱们的厉害，只有在战壕的掩护下，才能够更好地发挥咱们的战斗力。抵挡住比咱们更会打仗、枪炮更好、小鬼子玩儿命似地进攻。我们才能够少流血、少死人。”
得到士兵这样的回答，周司令很是满意。离开了那个士兵，来到崔远跟前。对于周司令的到来，崔远有些意外。因为他听说国军队伍里的将军们，都是躲在后方的指挥部里，对着电话和地图指挥作战，没有人会跑到最前沿的阵地上来。即便走马观花似地来走上那么一遭儿，也是站在高处，望远镜装模作样地瞭望一圈儿。高高在上地撂下几句指导性的官话，然后就拍屁股走人。仗打好了，是他们安排得当、指挥有方，功劳全是他们的。可如果仗打输了，就责怪下属们作战不利、饭桶无能。要是仗打得过于惨烈、损失过大，需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的时候，就会从不受待见的下属之间拉出一个，替他们背锅。所以一见到周司令亲临前线，感到有些意外和吃惊。于是便问：“司令，您怎么来了？”
可周司令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心疼地望着他。攥起自己的衣袖，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泥土和汗水。深情地说了句：“崔副团长，你辛苦了！”崔远深受感动，因为在国民党官僚军队中，很少看到有这一幕。周司令如此体恤下属，使得崔远这样一个不怕流血负伤、甚至就连砍头都不怕的硬汉子，却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满是泥土和汗水的脸颊，噗噗簌簌地往下流。朴实中甚至还有些难为情地回答说：“司令，崔远不辛苦。”说完，眼往四周看了下，补充说：“弟兄们才辛苦。”可当周司令问他；你一个副团长，为什么还要和士兵们同甘共苦？崔远的回答，却大大地出乎了他这个当过军校教官，老牌国民党军官的意料。虽然他也看不惯国民党军队中的那些军阀习气、更知道官兵分化后的种种弊端。可当他听到了崔远对他说的那些话时，还是感到有些意外和吃惊。没想到一个土匪头子出身的人，竟然对军队中一些事情，体会的竟然会如此深透。崔远告诉他，说只有和弟兄们同甘同苦心贴心，弟兄们才会信服你、拥护你，和你交心。遇到困难和危险的时候，才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你一起去拼命。听了崔远的回答，周司令忍不住地问他；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因为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土匪出身的人，还能有这样高明的政治理论基础、和军事见解。接着又指了指眼前的两条战壕说，一个没有接受过高等军事教育、和多次阵地阻击实战经验的人，怎么可能设计出这样有着奇思妙想、极度专业的防御阵地来？还问崔远是不是接触过共产党人，或者自己就是共产党。是否在共产党、或者是在其他军队中服役过？可崔远的回答，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再次让他感到吃惊。崔远告诉他，说自己不是共产党、也没有见过共产党人长什么样子。自己从小就在父亲领导的义匪队伍中，没有在其他队伍里服役过。还说自己的父亲是清朝晚期的武进士，当过清廷军队中的游击将军。不仅注重自身的文化军事修养、也很重视对自己儿子的教育和培养。说司令看到的这些，都是自己从父辈们的日常生活、和多次作战胜败中感悟出来的。特别是后来父辈们惨败时血的经验教训中，悟出来的结论。说父辈们要是早一点知道修筑一些防御炮火轰炸、和枪弹扫射的防御工事，也不至于失败的那么惨。说完后还有些脸红很难为情，强调自己的这些想法和做法，并没有经过实战的考验。不知道在以后的对日作战中，能不能起到好的作用。还希望能够得到司令的指导和训示。没想到周司令却告诉他，说他的这套办法很好，在接下来的对日作战中，一定会起到很好的效果。还说这样好的办法，应该在全旅推广。听到从长官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崔远越发地不好意思，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稍。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有人对他如此褒奖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觉心里热乎乎的。送走了周司令，崔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又抡起铁锹、起劲儿地挖起了战壕。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三章：大战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