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鳞的希斯（1 / 2）
王都外围，士兵们手持着武器，警惕地看着眼前这头极为特殊的古龙。古龙的强大力量人尽皆知，他们也没有把握，这头此时看上去还算温和的古龙会不会突然暴起，将他们屠杀殆尽。
这头古龙是从云端里俯冲而下的，王都的守卫们在见识到它的瞬间，心中皆涌出了绝望之感。银骑士精锐大都已经外出奔赴战场了，他们停留在此，主要是负责维持秩序和巡逻等日常事务，并没有什么善于战斗的人员。可即便如此，纵然恐惧到颤抖不停，他们还是无一人退缩，誓要死战到底。但这头古龙却没有向他们发起进攻，只是平稳地落地了，在傲视了一圈众人后，竟然开口说话了。
“我要面见葛温大王。”
在场众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古龙竟然口吐人言？
他们惊疑地打量着这个与它同族截然不同的古龙，它浑身无鳞，皮肤苍白，翅膀也不似它的同类一般巨大，近乎透明的六翼呈对称的分散在身后，两短一长的三条尾巴贴着地面轻轻摆动。
实在是……太美了……
如此高贵……如此优雅……
众人看得入了迷，最后还是在这只古龙的一声冷哼下才回过神来。它有些鄙夷似地仰起头，“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快去通报。”
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凭什么我们要听你号令？”
无鳞的古龙从鼻子喷出两道白息，“哼，我何须向你这低级的士兵解释？你只管去通报。”
可士兵们显然不会听它的命令。越来越多的士兵拿着武器朝它靠近，古龙心中的怒火也在节节攀升。在它即将失去理智的最后一刻，它终于回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纵使心中万般不情愿，但它还是收起了自己的高傲，低下了头，趴伏在了地面。随后，它更是用自己的爪子勾来了几根绳索，随意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样，足以表明我并无恶意了？”
见强大的古龙此时这样卑微，士兵们都有些发愣。这样看来，这只古龙确实是展现了自己十足的诚意。众人犹豫再三，终于决定派人前去通报。
于是，便出现了先前在葛温的大殿内发生的一幕。
……
不多时，葛温便来到了王都的外围，只是此时的场面未免显得有些滑稽。一头巨大的古龙趴伏在地，身上随意披散着几根细绳，根本毫无约束作用；几名士兵想上前将绳子缠绕得更紧一些，可是在古龙的凝视之下，又害怕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而有几名士兵则躲在远处，悄悄地用画笔在纸上记录下这一幕，等古龙将视线转向那边时，他们又立马将纸笔藏在身后，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在原地吹着口哨。
见葛温出现，闹剧便停止了。士兵们整齐地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大王！”古龙见葛温出现，也从地上爬起，注视着葛温。
古龙开口了：“你就是葛温？”
“大胆！”士兵们呵斥道，“不可直呼大王名讳！”
葛温没有回答古龙的问题，而是背负双手，平静地说：“吾准许汝开口了吗？”
古龙怒视着葛温，却是没有再言语。葛温又说：“趴下，向吾讲述汝的来意。若再有无礼的行为，吾会直接将汝斩杀。”
犹豫了几秒，古龙还是低下了头。连这般强大的古龙都不得不向葛温大王俯首示好，士兵们无不骄傲地挺起了胸膛。葛温注视了古龙几秒，询问道：“听说，汝渴望面见吾。说吧，汝因何而来？”
古龙巡视了一圈在场众人，沉默着没有开口。葛温见它不言语，转身就要离开，古龙立马喊到：“葛……大王，此处人多耳杂，我想和您私下交谈。”
葛温回过头，俯视着它，“这些都是吾的族人，不需对他们有任何隐瞒，汝只管开口便是。”
古龙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粗重。终于，它再次开口了。
“……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告知大王，如何结束战争。”
听到这话，葛温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死敌要来告诉自己如何结束战争？葛温在心中冷笑两声。这是它们被打怕了，想要通过臣服来换取一线生机吗？
葛温：“如何？”
古龙久闭的眼睛终于再次睁开了。它望向葛温，只不过这次声音轻了很多。
“事关古龙一族最大的秘密。我带着满怀的诚意而来，所言绝无半分虚假，也想请问大王，可否准许我保留最后的尊严呢？”
葛温沉默地看着古龙，士兵们则担忧地望着葛温。终于，葛温转过身，挥了挥手。
“汝，随吾来吧。”
……
王城内的某处静谧之地。
“大王，我名为希斯，如您所见，我和我的同族并不一样。”
葛温看着这头一举一动尽显谦卑的古龙，心绪快速转动，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汝等野兽竟还有名字？吾以为除了无意义的嘶吼，汝等便发不出别的声音了。”
葛温的话语当中，是满满的轻蔑。可名为希斯的古龙并未表现出半分不悦，只是平静地说：“您说得对。古龙们并没有名字，也无法言语，正如我所说的，我是古龙中，极为特别的存在。”
“特别在何处？因为汝没有龙鳞覆体，便自诩为特别？就凭此等小事，汝便选择成为一族的叛徒？”
葛温讥讽道。对于自己的族人，他是温和的王者；但对于古龙，这不共戴天的仇敌，即便对方是来投诚，葛温也要狠狠地践踏对方的尊严，从力量，到言语。此番话语，没有在先前的场合讲出，是因为希斯所言的古龙之秘，若非如此，他早就将其斩杀了。
面对葛温的羞辱，希斯并无任何反应。它只是低垂着头颅，回应到：“大王所言极是，只可惜说错了一点。古龙一族，最大的秘密，确是在于龙鳞。”
话音刚落，霎时间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希斯抬眼去看，只见葛温背负双手，眼神冰冷，凝视着自己，口中只吐出一字。
“说。”
希斯不敢怠慢，立马开口。
希斯：“大王，您与古龙一族的战争，已经经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不知您是否有发现，古龙们，几乎很少主动发起过进攻？”
这句话让葛温陷入了沉思。他细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每次的战斗，向来都是侦察兵确定古龙的位置，然后军队便开始商讨，是正面发动进攻，还是选择偷袭；而古龙们也就这么承受着他们的一次次进攻，结果则是各有胜负。古龙少有的反击，也不是进攻军队的驻点或大本营，而是选择它们已经失去的领土。
希斯：“这是因为……古龙一族，并非生命体。它们如同坚硬的巨石，如同参天的伟木，如同潺潺的流水。古龙是死物，是没有生命的活动体。虽天生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但古龙并不具备复杂思考的能力，它们进行的反击，只是为了回到自己栖息的地方，回到以往的住所。”
葛温静静地听着，没有表态。这确实是惊天的大秘密，与古龙的战斗打了这么多年，可他们对于古龙的了解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古龙，不是生命体？葛温思忖着，眼睛微微眯起。
希斯继续道：“古龙的牙齿如此坚硬，并非是为了猎杀其余生物。巨石终会崩解，伟木终会枯萎，流水终会干涸。古龙会在世界的物质进入最后阶段时，用牙齿汲取其中的养分，再将养分回馈给世界，以完成一个循环。”
希斯讲了许久，始终没听到葛温的话语。它忍不住抬头去看，却看见葛温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近处，正凝视着自己。
葛温：“……所以汝的意思是，吾反倒成了是非不分、肆意屠杀古龙的罪人了？”
希斯大惊，它感受到了葛温身上的杀意，慌忙解释：“大王误会了，我只是在向您讲述古龙的由来，并无它意。您在进行的是这个世界上从未有人尝试过的壮举，您是旧时代的颠覆者，新时代的开拓者。旧世界的规则将被颠覆，您将建立新世界的新秩序。”
葛温：“……这就是古龙的秘密？”
希斯：“大王请听我继续讲述。古龙的全称，应该称作‘不朽古龙’。时间无法将它们抹去，也没有任何生物能将它们抹杀——当然，您的大军除外——可以说，不朽古龙不腐不坏，是可以永生的存在。而不朽古龙那不朽的秘密，就在于龙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