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北靖乱程倪贬塞上（1 / 2）
杨汝霖匆匆步入大殿，面色凝重，双手呈上密封的急报。
他双膝跪地，简洁而有力地报告：“启禀陛下，边关告急，蛮鞑范我北靖之地，更有守城之将，纳城投降。北靖一十八州已丧其半。情况紧急，还请陛下定夺。”
世宗接过高高举起的急报，眉头紧锁，一时间，纳妃之事被彻底抛诸脑后。
眼前的国事危机，让他迅速回到了作为一国之君应有的冷静与决断之中。他仔细审阅着急报，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整个大殿随之陷入一片沉重的沉默。
太子与程倪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似乎都在庆幸这场急报的到来及时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力。
世宗皇帝手持急报，目光深邃，眉宇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忧虑。
正当他深思熟虑如何应对边关的紧急情况时，左相仝纪龙缓缓上前，躬身施礼，语气平和却充满深意。
“陛下，边患虽急，臣以为，与其再起刀兵，不如考虑通过外交途径寻求和平解决之道。昔日汉唐之盛世，亦不乏以和为贵的佳话，或许可以通过谈判，达成互惠互利的协议，既保我边境安宁，又可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话音刚落，右相闫芳则挺身而出，态度坚决。
反驳道：“陛下，和谈诚然是一种选择，但一味退让只会让敌国得寸进尺，误以为我朝软弱可欺。如今敌势汹汹，若不给予坚决回击，恐将来会有更多挑衅。臣建议，应立即调集精锐，主动迎击，以雷霆之势挫败敌军，方能彰显我大朝威仪，确保长治久安。况且，我国军力并未衰减，只要策略得当，必能一战定乾坤。”
面对右相闫芳的强硬立场，左相仝纪龙心中暗自筹谋，他察觉到这是一个既能展现自身策略，又能借机削弱对手影响力的机会。
于是，他以一种看似谦恭却又暗藏机锋的口吻进言。
“陛下，既然右相主张以武力回应边关之危，臣有一计，或可两全其美。武平侯程倪，乃是我朝老将，一生功勋卓著，深受军民爱戴。虽已年逾古稀，然其经验和威望，足以震慑四方。何不让武平侯挂帅出征，既可彰显我朝重视此次边防事务，又能让老将军得以发挥余热，安定边疆？”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微妙的寂静。
明面上，仝纪龙似乎是提出了一个尊老敬贤、顺应时局的好主意，但实际上，他深知程倪年事已高，这一建议无疑带有几分险恶用心，意图通过此举令闫芳的军事主张受挫，同时若程倪不能胜任，也可归咎于右相的决策失误。
面对左相仝纪龙的提议，右相闫芳心知其中暗含机锋，正欲开口阻止，指出其中风险，却不料世宗皇帝已先行做出了决定。
皇帝的眼神中既有决断也有深意，他宣布：“左相之言，颇有道理。武平侯多年勤勉，忠心耿耿，适才又敢于直言进谏，实为难得。朕特封程倪为北靖王，加封征虏大将军，兼领兵部尚书衔，即刻整备兵马，北上御敌。”
程倪虽然对突如其来的任命感到意外，但他身为老臣，深知君命不可违，当即拜谢皇恩，表示愿为国家披肝沥胆，誓死捍卫边疆安宁。
而对于右相闫芳而言，这无疑是一记无声的回击，他的担忧与不满只能暂时压下，转而考虑如何在新的局面下调整策略，确保国家利益最大化。
世宗的决定暗含着对朝堂争斗的一种微妙平衡。
北靖王程倪的挂帅出征，不仅标志着一场硬仗的开始，也为朝堂内外带来了一系列连锁反应，预示着国家即将进入一个充满挑战与变数的新时期。
京城，武平候府。
程倪踏入府邸，步履沉重，脸上的表情复杂，既有对皇命的敬畏，又有对未知战场的忧虑。
夫人见状，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丈夫的异样，她轻声细语，满眼关切地询问：“夫君，可是朝中有何变故，令你这般心事重重？”
程倪轻叹一声，将自己被封北靖王并挂帅出征的消息缓缓道来，言语间透露出对家国的深沉情感，以及对年迈挂帅的无奈。
“此行凶险难测，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他说着，眼神中闪烁着坚毅与不舍。
夫人听闻，虽心有千千结，却也深知丈夫的责任与决心。
她安慰道：“夫君放心，家中一切有我，你只管安心领军，凯旋归来。”
随后，程倪吩咐管家金忠：“速去将孩子们唤来，我有要事。”
不多时，程倪的三位儿子相继来到厅堂，他们望着父亲严肃的面容，皆知有大事发生。
待众人坐定，程倪将自己的任命及即将远征的决定告知他们。
正当程倪欲将挂帅出征的消息正式告知三位儿子时，管家金忠匆匆而入，神色紧张而又不失恭敬，高声禀报道：“老爷，圣旨到！”
这话一出，厅内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皆是一惊。
圣旨的到来，往往意味着皇上有新的旨意传达，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无疑让程倪心中又添了几分猜疑。
他迅速整理衣冠，率全家肃立，准备接旨。
随着金忠引领着传旨太监步入厅堂，太监手捧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靖王程倪，虽年高德劭，然国家正值用人之际，朕念及边关紧急，又虑及程老将军身体，特命程倪携一子，共同承担北伐重任。该子担任先锋大将，辅佐军务，以实战历练，为淮朝培养未来之栋梁。程倪老将军则负责总督全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望程氏一门，不负皇恩，同仇敌忾，早日平定边疆，还我河山安宁。钦此。”
程倪接过旨意，转身看着眼前的三个儿子。
长子程青藏性格敦实沉稳，能够协助内人料理家中琐事，确保府上井然有序；次子程青冥天性活泼好胜，适宜投身军旅，锻炼其不羁之才；三子程青玄心地纯洁善良，怀揣着温柔与慈悲。
正当程倪与家人沉浸在圣旨带来的震撼与思考中，管家金忠再次匆忙进厅，手中紧握一封文书，面露诧异。
“老爷，又有新文送达，是左相仝纪龙大人亲自签发的内阁批文。”
程倪缓缓展开批文，目光一行行扫过，内容赫然在目，除了对边关战事的进一步安排外，还包含两项重要的人事任命。
“鉴于北靖王程倪携子出征，特任命长子程青藏为兵部右侍郎，助其父料理兵部事务，协调军需；三子程青玄则被任命为太子学士，在太子身边学习政务，以为将来承担更大责任做好准备。此举旨在全面发挥程氏家族之才，兼顾战场与后方稳定，为帝国培养未来的栋梁之才”
程倪望着手中的圣旨与批文，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看来我们程家已经被人家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不久之后，管家金忠匆匆来报，言道：“右相闫芳大人此刻来访。”
“快请。”
程倪立即携同长子程青藏整装前往府邸大厅。步入宽敞的大厅，只见闫芳大人已端坐其中，姿态威严而不失风度。
程倪领着程青藏加快步伐，走近后停下，两人一齐深深施礼，举止中透露出尊重与敬意。
“程倪携犬子青藏，恭迎右相大人，”程倪言语谦逊，语音中饱含诚意。
程青藏紧随父亲之后，虽年轻却颇有气度，低头行礼时，流露出超越年龄的沉稳：“晚辈程青藏，拜见右相大人。”他的声音虽轻，却清晰有力。
闫芳见礼后，微微欠身回礼，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意。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后语气平和却隐含深意地说道：“候爷勿需多礼，今日冒昧来访，实则是有要事相告。关于内阁对程府的任命安排的批文，皆出自左相仝纪龙及其党羽之手。朝堂风云变幻，诸位权重之臣各有筹谋，此番布局，恐非单纯为了帝国未来之考量。”
说到这里，闫芳顿了顿，观察着程倪的反应，继续言道：“下官特此前来，意在提醒北靖王需谨慎行事，既要顾全大局，亦需洞察秋毫，以免落入他人棋局而不自知。”
闫芳轻叹一声，语调显得更加低沉，继续说道：“原定的兵部右侍郎人选，乃是仝纪龙门下的弟子雷应贵。此人虽背景深厚，但实则才能平平，不足以担此重任。是故，我借着候爷您挂帅出征、急需得力助手之际，以父子并肩作战，子承父业，共理兵部为由，向圣上进言。未曾想，这一计策不仅成功阻止了雷应贵的任命，却不想圣心难测，竟将程老将军您的两位公子拉下水了。”
程倪吩咐侍从将圣旨取来，而后缓缓地递至右相闫芳手中。
“右相，这是皇上适才赐我的圣旨。”
闫芳以无上的敬意接过圣旨，目光飞快掠过字里行间，其眉间隐约透露出洞悉一切的微妙变化。
“原来如此，难怪皇上派遣三公子担任太子学士，依我看，这是皇上对您的防备。”
“防备？自太祖开国立业起，程氏一族随龙护驾，忠贞不渝，此情天地可鉴。圣上何故对我程家防备？”
“身为将门之后，侯爷历代皆投身军旅，于军中享有崇高的声望。或许，正是这份声望让陛下有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