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皮猴34(2 / 2)

她想起之前发菠萝蜜的晓玲干事。

听罗嫂子说,妇委会决定发菠萝蜜和龙眼的那段时间,晓玲干事要提前组织人手采摘菠萝蜜,然后发放当天早上四五点就要起床,安排老乡们把龙眼送进军属院,再去粮油站借秤,安置场地……一套工作做下来,少说脱三层皮。

运气好,发完就了事,运气不好,碰上有王娣来那样的滚刀肉来搅事,或者有人觉得发得不公正,来抗议,又得焦头烂额。

事情处理得好呢,没人夸,处理得不好,就得挨上面的批评、写检讨。

而且军属院活动特别多,不单单只是发菠萝蜜龙眼,毕竟那个一年顶多弄两回,平时还要组织各项文娱活动和比赛,做各家各户的调解工作,这些担子都分摊在了丁蓉花这个妇委会主任,以及各个干事身上。

宁棠每天睡到九点十点才醒,小日子过得安逸又惬意,让她去掺和妇委会那些繁琐又家长里短的事——

她果断拒绝。

但拒绝的话不能当着丁蓉花的面直说,她打了个哈哈,“哎呀,这个,再说再说。”

丁蓉花还想再劝两句,宁棠眼珠子左右乱转,正想要找什么借口推脱呢。

还好,大娃及时来救场了。

大娃噔噔蹬跑过来,嚷嚷道,“后妈,我们那桌姜枣茶没了。”

小孩子一激动起来就喜欢吱哇乱叫,叫完嗓子干,水喝得也多。

姜枣茶又甜滋滋暖乎乎的,很讨孩子们喜欢,喝得快很正常。

宁棠道,“厨房里有我早就备好的茶包,你让你爸煮壶开水,让他帮你泡姜枣茶。”

开水很烫,宁棠也不敢让大娃自己弄,万一烫到了可不是好玩的。

大娃点点头,转身去找沈烈帮他弄姜枣茶去了。

丁蓉花问,“小宁,你说的茶包是什么东西,这个姜枣茶就是用你说的茶包泡出来的吗?”

姜枣茶的美味不仅俘获了一干小朋友,就连丁蓉花也不免多问了几句。

王家比较远,走过来要跨越大半个军属院,到沈家的时候,丁蓉花手脚都冻凉了,不停地抖索。

本以为要缓一会才能缓过劲,可刚把宁棠递过来的姜枣茶喝下肚,一股热气就从脚后跟直窜天灵盖,浑身都暖和了,所以丁蓉花才忍不住找宁棠问了姜枣茶的事。

“对,茶包就是用纱布包着茶叶,姜枣茶的茶包也是一样的。”宁棠打开装茶的水壶把茶包拿给她们看,“晒干的红枣和生姜切片,还有桂圆、橘皮,枸杞,一起用纱布包着,平时放在干燥的地方储存,想喝姜枣茶的时候,把茶包往茶壶里一扔,加两块红糖,方便得很,清洗的时候也很方便,只要把茶包扔了,用水冲几遍水壶就行。”

丁蓉花听着很是心动,“那这些什么桂圆、橘皮的量要加多少?”加多了怕不好喝。

宁棠想了想,“等会我把方子写给你。”

丁蓉花大喜过望,“那就谢谢你了,小宁。”

宁棠摆摆手,“客气了,嫂子。”

曾心兰和罗嫂子也托着宁棠撰抄了一份姜枣茶的方子,这姜枣茶味道好,又有暖身的功效,她们也很想要。

再说大娃这边,他从厨房的五斗橱里翻出了茶包,屁颠屁颠地去找沈烈。

沈烈那桌聊得正嗨呢。

男人嘛,凑到一堆就忍不住开始吹牛打屁,高谈阔论。

聊生活,聊军事,聊国际情势,古今中外,天南海北,什么都聊。

齐营长一脸苦相地倾诉道,“我媳妇最近不知道咋地了,一天天的,净跟我闹,我想寄点钱回老家给我爸妈,她死活不同意,说我要是寄钱回去,她就带着大虎跟我离婚。”

王师长忍不住道,“你寄多少给你爸妈啊,闹得这么严重?”

齐营长支吾道,“其、其实也没多少,就三十来块吧。”

赵政委瞥他一眼,“你可真大方,我记得你月工资也就四十来块钱,这一下都给出去大半了。”

“我们家情况不一样……”齐营长想起曾心兰跟他说的话,曾心兰让他去问问哪家像他们家一样,掏空了家底给别人,于是问,“你们不这样吗?”

王师长道,“那当然了,我一个月给我爸妈就五块钱,他们还说给多了。”

齐营长记得王师长家里的情况跟他差不多,也是父母在乡下,有好几个兄弟姐妹,王师长工资还比他高很多,那为什么王师长可以只寄五块钱,王师长爸妈还说给多了,而自己寄了三十来块回去,自己爸妈还说不够用?

他怎么想就怎么问了。

沈烈一语道破,“升米恩斗米仇,救急不救穷,是你把他们惯坏了,你每月都给三十来块,偶尔一两月只给了二十块,他们反而还嫌你给的少,反之,你一个月给五块钱,偶尔一两个月给了十块钱,他们只会感恩戴德。”

齐营长一愣,难道真的是沈烈说的那样,是自己把家里人给惯坏了?

没等他问出声,大娃过来插话,喊沈烈,“爸,帮我煮一壶开水,我们那桌姜枣茶没了。”

沈烈起身,“再说了,乡下地方,一个月能用这么多钱吗。”

说罢,也不管齐营长什么反应,就去厨房帮大娃冲姜枣茶了。

沈烈只是无心之言,但却在齐营长的心头激起了惊涛骇浪。

对啊,乡下地方,花钱的地方能有多少呢?

他每月三十三十的往回寄,家里盖金屋都成了!

齐营长心里不免有些膈应,皱紧了眉头。

赵政委看出他的不爽,转移话题道,“真羡慕你,老齐,你们家居然是你在管钱,我媳妇一个月就给我三块五块的零花钱。”

齐营长很惊讶,问王师长和赵政委,“你们家也是你们媳妇管钱?”

王师长和赵政委异口同声地道,“那当然了,我们每月工资都是上交给媳妇,再从她们手里抠零花,她们女人会管钱,我们只要把钱上交,她们就能把生活打理得妥妥当当的,不用咱操心,多美的事。”

齐营长有点被说动了,曾心兰也是很会过日子的女人,如果把钱给她,她肯定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一时半会的,他还转不过那个弯,于是道,“哎,干嘛把钱给女人管,还得从她手里拿钱,我可做不出手心朝上找女人家拿钱的事,自己管钱,想买啥买啥,多爽。”

沈烈煮水回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你这就想岔了,咱大老爷们的,又没啥不良嗜好,而且又是在部队,吃住全包,能花啥钱?我媳妇给我三四块钱,我每月下来还能攒点。”

赵政委接话道,“把钱给媳妇了,她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下了班有热菜热饭吃,一年四季的衣服媳妇也给做好了,偶尔想喝点酒,抽包烟,跟媳妇提一句,第二天下班回家准能看见。”

王师长:“不然的话,媳妇每月买点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得找你支钱,就这点钱,转了几手,还坏夫妻感情呢,费那功夫干啥。”

“咱们娶的媳妇都是好媳妇,不然也不能大老远地陪咱们来随军啊,钱给她们管,咱们心安。”沈烈道,“老齐,你自个想想,你一年到头,能跟你爸妈见几次,每天陪在你身边的是不是你媳妇跟你儿子。”

齐营长抿抿嘴,不吭声了。

沈烈重新煮了三壶姜枣茶,大娃给小桌换上新的姜枣茶的时候,不忘帮宁棠那桌也换上,“后妈,这是重新煮的姜枣茶,你们小心烫。”

宁棠忙着写姜枣茶的方子给丁蓉花她们呢,摆摆手,“知道啦,小啰嗦鬼。”

大娃朝她做了个鬼脸,就蹦蹦跳跳地回他那桌找小伙伴们玩去了。

宁棠写好方子,一式三份,给了罗嫂子、丁蓉花和曾心兰。

罗嫂子把方子揣兜里,听到大娃刚才喊宁棠叫后妈,忍不住压低了声问宁棠,“你们家三个娃,还喊你后妈啊?”

后妈长,后妈短的,委实有些不好听。

丁蓉花也反应过来,“对啊,小宁,大娃他怎么喊你叫后妈啊。”

宁棠给丁蓉花和曾心兰解释了一遍,“是我让他喊的。”

罗嫂子还是劝她,“要不让孩子改个口吧。”

她比较思想比较传统,也为宁棠着想,忍不住劝道。

宁棠道,“嫂子,其实喊什么都一样,称呼就是一句话的事,他要打心眼里把我当妈,那喊我作后妈又如何,同样的,他嘴上甜甜的,喊我叫妈,但心里从来没有把我当他妈看待,那这句称呼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这样虚假的‘妈’,宁棠宁愿不要。

丁蓉花和曾心兰愣了愣,没想到宁棠说出这么有见地的一番话,都觉得她挺有思想境界的。

罗嫂子不知为何,联想到了苏家双胞胎。

苏光宗和苏耀祖就是,天天跟在宁雪后面,妈长妈短,跟个小尾巴似的。

外人看了,都觉得她们母子感情好。

哪怕不是亲生的,也天生就有这个母子缘。

罗嫂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反正每次听到苏家双胞胎喊宁雪叫妈,都觉得别扭。

宁雪才来多久啊,双胞胎就能忘掉他们的亲妈,甜甜地喊宁雪叫妈,就跟宁雪亲生似的。

未免有些让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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