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举动必先料敌235（1 / 2）

消息是幸存的船工带回来的。</p>

出海捕鱼的渔民们目睹了帆船沉没的过程，拿网子救起了溺水的船工。</p>

“撞上礁石的时候，文老板正好站在船尾……谁都没注意她是怎么摔下去的……就……就……咳咳……”</p>

躺在担架上的船工重伤未愈，情绪激动，说着说着就咳了起来。</p>

“抬下去，让他休息吧。”云晦吩咐道。</p>

云晦匆匆忙忙下山来，衣服还沾着山中的晨雾，潮湿的衣物贴着他的身体，沉沉地垂着，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瘦削阴郁。</p>

冰冷的雾气从他的身上散开，整个议事厅的空气都凝结了。</p>

坐在上首的云晏看着云晦没有说话，站在他身边的云权倒是想说些什么，可刚张开口，云青玲就哭了出来。</p>

云桐一把将她抱住，抚着她的后背哄着。</p>

云青玲哭得话都说不出来，这哭声却让云桐终于有了一些自己并非身处梦境的实感。</p>

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云桐并没有拒绝相信，也不是悲伤地无以复加，而是生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念头。</p>

再回头看这些年，母亲总是时不时地与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似乎她随时随地就会死去。</p>

只是云桐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p>

文落寒出门的时候，还在与她挑选着制造船帆的材料，还说这次要去北方看看，找找她的族姐提到过的那个可以建造的港口的小村落。</p>

母亲这一次难得说了，要好好等她回来，谁能想到……</p>

怀里的云青玲哭得站都站不住了，云桐只能把她抱得更紧。</p>

她想告诉妹妹，她还在，可是云桐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语气何种方式开口。</p>

妹妹的悲伤，让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p>

榴花一进门，就被厅中压抑的气氛，吓得不敢出声，低着头贴着墙边快步溜到云桐身边，用最小的声音唤云桐。</p>

“姑娘。”</p>

榴花一声唤，让云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如何了？”</p>

“老太君还未醒，我与章嬷嬷说了。”榴花回禀道。</p>

“我知道了。”云桐回头看了看榴花，让她先去外头等着。</p>

榴花的意思是：老太君又糊涂了，文子月忙着哄，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这些事。</p>

榴花朝众人行了礼刚要退出去，云晦就叫住她：“去传话，按照规矩来吧。”</p>

榴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云桐，云桐微微点了头，她才行礼退下。一路小跑去通知各处。</p>

云晦又把自己的亲随叫过来，让他们去各家报丧。</p>

云青玲难以置信地从云桐的怀里挣脱出来，拉着云晦的衣服哭道：“再去找找吧，爹爹，说不定，说不定姨母没死呢！”</p>

云桐走过去抱住妹妹，云青玲趴在姐姐的肩膀上痛哭起来。</p>

“大姐儿，”云晦摸摸云桐的额发，“带着妹妹先回去。”</p>

“是，父亲。”云桐虽然这么说，却并不想离开。</p>

云晦看出女儿的担忧，轻轻摇摇头：“我没事，去吧。”</p>

云桐只得先带着妹妹离开，迎面就碰上了，接到消息赶来的云玄。</p>

云玄一看到厅里坐着的云晏，下意识退了一步，再看到领着云青玲的云桐，心里又是一番难受。</p>

小小的孩子没了娘，这可怎么好。</p>

云玄俯身小声对云桐说：“好孩子，你们清姨就在外头呢，去找她吧。”</p>

清游就躲在廊下，她知道云晏看不上她，她也懒得到云晏跟前奉承他。</p>

见云桐与青玲出来，她连忙过去一手揽住一个，带着她们往后宅走：“别怕别怕，万事有我在，我先带你们去换衣服。”</p>

船难救上来的人，都是从码头进城的，消息根本瞒不住人，此刻，想必整个海洲都已经知道，文老板的船沉了，人没了。</p>

文落寒在海洲的名声很好，受过她恩惠的人听到消息，无不掩面而泣。</p>

可她最亲近的人却没有时间沉湎悲痛。</p>

“清姨，老太君那里如何了？”云桐听见自己用平静的声音发问。</p>

“子月还不知道。”清游拉着两个孩子一边走一边说，“我去告诉她，你们先换好衣服，等着我。”</p>

“清姨，我跟你一块去。”云桐担心姨母无法接受这个噩耗。</p>

“你看好妹妹们就行了，还有过会阑儿回来，你照看一下她。”</p>

清游不容分说，走到后宅的花厅，把孩子们交给花嬷嬷，只身去了老太君院子里。</p>

花嬷嬷的眼睛也是红的，可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指挥侍女为姐妹俩换上孝服。</p>

梦情与梦瑚过来安慰她们，云青玲了抱着她俩又哭了一回。</p>

孩子们的哭声包围了云桐，在上上下下忙成一团的云府中，为云桐开辟出一个无人打扰的小小空间。</p>

云桐沉默地由着侍女们为她换了衣服，接过花嬷嬷递来的甜汤。</p>

她的头脑十分清醒在思考接下来她要处理的事情。</p>

丧仪……服孝……</p>

还有母亲的生意，文落寒早已打算好了身后事，她手里的生意，有一些归还给文家，还有一些则要独立出去，留给云桐的不过是一小部分。</p>

按照她的话来说，云桐的本事也就能应付这些，若是以后有本事了自己去挣，也就看不上那些了。</p>

文落寒的后事交代得干脆利落，每一个细节都做好了安排。</p>

在云桐看来，就像是这几年里，她把身后事当做第一要务去反复琢磨衡量，最终做出了她自认为最好的安排。</p>

云桐要做的就是代表文落寒，去与这些文老板的前部下，都见上一面。</p>

前院里，云晦把孩子们送走，便对云晏道：“家中如此，那就请大哥去招呼李常侍吧。”</p>

要不容云晏拒绝，云晦便与云玄商量起文落寒的丧事。</p>

云玄战战兢兢地挪了挪身体，让自己彻底背对云晏，掩耳盗铃般地躲避云晏的视线。</p>

文落寒的丧事其实并不复杂，一切按照旧历来就是。</p>

只是云玄看着云晦从容不迫地确认每一个细节，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敢把“要不要再找找”说出口。</p>

反正他不是个能做主的人，一切听云晦的就行。</p>

文落寒的丧礼办得十分朴素。</p>

除了云家没有铺张的习惯之外，还因为在这之前，云府上一场丧礼就办得低调。</p>

只是那时是因为赵光霖满心要挑云家刺儿，云家不得不匆忙将云浩下葬。</p>

虽说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横甚至还亲自到灵堂里上了炷香，但是儿媳妇的排场哪能大过父亲的呢。</p>

文落寒的死讯传回来的那日起，海洲就开始飘风骤雨，一连七天未曾停歇。</p> 可每日，冒着风雨到云府外头搭的棚子里吊唁文老板的海洲百姓依旧络绎不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