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撒出鹰鹞去(上)238(1 / 2)

北风瞪了榴花一眼,张大嘴用口型催促她:“快敲门。”</p>

哪知被榴花反瞪了回来。</p>

“要敲你自己敲。”</p>

“你这个小孩越大越欠打。”北风嫌弃地用手赶了赶挡在门口的榴花。</p>

这小丫头刚来云桐院里的时候,多乖巧的一个小姑娘啊。几年过去也学会顶嘴了,真不知道是谁教给她的。</p>

榴花摇摇头,一把拖着北风远走了几步,压低声音对他说:“姑娘好不容易能自己待一会儿,先别打扰她了。”</p>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过会儿再打扰姑娘就是。”榴花低头看了一眼北风手里的信件。</p>

云桐每天要接到许多消息,需要优先处理的急件都会在信封上做记号,而北风这封显然不是。</p>

“要不要紧?”</p>

这些天云府里进出的吊丧的人多,云桐忙着处理丧事,北风不太有机会见到她。</p>

“白天看着还好,晚上睡不着觉,饭用的也不多。”榴花担心道:“姑娘不哭,眼泪都流到心里去了,肯定更难受。”</p>

北风想了想,好像还真没见过云桐掉眼泪的样子。</p>

就在榴花与北风小声嘀咕的时候,屋里传来叫人的铃声。</p>

“姑娘叫我了。”榴花连忙过去敲敲门。</p>

“姑娘,北风带着信来了。”</p>

“北地的消息。”北风提醒道。</p>

“是北地的消息。”榴花连忙跟了一句。</p>

“进来。”</p>

隔着一道门,云桐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p>

进门再看,云桐坐在书案后头,手里在看一张单子。</p>

“你们在外头说什么,嘁嘁喳喳,还以为闹耗子了呢。”</p>

“姑娘好耳力。”北风上前把信件放下,“刚送来的消息。”</p>

信封上没有署名,是季鸣鸿的信。</p>

因着林长路是文落寒的外甥,云府以亲戚论,第一时间给北地报了丧。</p>

林长路亲自来奔丧,低调地全了礼,就连夜回了北地。</p>

一直到他走了,云桐才从父亲那里知道他来过。</p>

林长路甚至没来及的多说两句话,只留了一句:“战事紧张,季忠有自己的打算。”</p>

这话说的隐晦,云桐猜季忠是想再操作一番儿子们的军功,好让他属意的接班人能封将军。</p>

季忠到底还是胆子小,此刻正是赵光霖最依赖他的时候,哪怕他狮子大开口给几个儿子要上官位,赵光霖也不会不给。</p>

在外头硬不起来,对自己不喜欢的儿子倒是狠得下心。</p>

北地的战事,想来不太乐观。</p>

云桐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过战争,但也知道,一旦开打,就会像悬崖上的马车一般,车轮滚滚,无法终止。</p>

一切物资、人口都像流水一样,流入前线这个无底洞。</p>

信很薄,封口也毛毛躁躁的,季鸣鸿一定是在战事间隙,抽空写下来的。</p>

拆开来,如她所想,里头只有一张纸,上头还沾着干涸的污迹。</p>

云桐尽力不让自己去思考这个污迹是什么染的。</p>

七个字,字迹潦草,没有题头,没有落款。</p>

“拿下码头,就送你。”</p>

*</p>

五月,北地又下了一场雪,冻死了一批马,冻伤了不少人。</p>

好在季望乡此次准备的充分,没有士兵被冻死。</p>

寒冷让军队士气大跌,即使季鸣鸿带着先头兵,拔掉了狄族的好几个哨点,厌战的情绪还是在季家军中蔓延开来。</p>

天太冷了。</p>

季鸣鸿将匕首伸进火里烤了烤。</p>

“长路哥什么时候回来?”</p>

“今天第三遍了。”季望乡从沙盘那头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p>

“所以什么时候回来?”季鸣鸿忽略掉季望乡语气中的不满,追问道。</p>

“告诉你三遍了,今天就能回来。”季望乡还想唠叨两句,看看季鸣鸿又忍了下去。</p>

“我帮你?”</p>

“不用。”季鸣鸿摇摇头,“我知道在哪儿。”</p>

说着,季鸣鸿把匕首扎进自己鲜血淋漓的左肩,轻巧地剔出一枚箭簇。</p>

“蛮子是真狠啊,箭簇上挂倒钩,差点就栽了。”季鸣鸿利落地给自己上药止血,咬着纱布给自己包扎。</p>

“长路哥要是再不回来,我又见不着他了。”</p>

季望乡白了他一眼:“你是想见长路,还是想听他说云家的事。”</p>

“没什么区别。”季鸣鸿的嘴唇因为失血变得有些苍白,“我都快半年没见长路哥了,怪想他的。”</p>

“东边的关隘,比我想的复杂些。”季鸣鸿低了头,“我若是完不成军令,哥你不会真的要砍我脑袋吧。”</p>

“看你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知道你的脑袋我要不走。”季望乡叹了口气,起身过去,拆开被季鸣鸿系得乱七八糟的纱布,重新给他包扎。</p>

“战场瞬息变化,总有意外发生。这雪算是老天不作美。”</p>

“我看不是不作美,是故意找茬。”季鸣鸿心里有不能与大哥分享的焦虑,他上辈子没碰到过这场雪。</p>

总不会天上有哪位看不惯他一路高歌猛进,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p>

他总不能连输两辈子吧。</p>

“哎哟,打我干嘛!”季鸣鸿下意识用手捂着后脑勺,又不小心牵着伤口,疼得龇牙咧嘴。</p>

“一点长进都没有,这话是能乱说的吗?别乱动,当心伤口长歪了。”季望乡手法利落地给季鸣鸿捆好纱布。</p>

季鸣鸿轻轻动了动,果然比他自己裹得利落轻便,不会妨碍活动。</p>

“不要急躁。”季望乡拍拍他好的那边肩膀。</p>

“天对于咱们与对面都是一样的。咱们挨冻,他们也一样。况且他们去年没有南下扰边,缺食少粮,不会比我们撑得久。”</p>

季望乡又回到沙盘旁边。</p>

如今他们占优势,狄元山上的据点被他们占了七七八八,只要再拿下东边的关隘,就能将山上的守备困住。</p>

“不如趁这个机会,要他们命。”季鸣鸿套上衣服,看向放在一旁的盔甲。</p>

“不要命了。”季望乡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兵贵神速不假,但不是要你冒进,如今还不知道这雪会下到何时,收拢兵力,休整待机,等到雪停了再做判断。”</p>

见季鸣鸿还有话说,季望乡又道:“你有几条命,就敢进雪地。”</p>

总归比你活得久。</p>

这话季鸣鸿又不敢说,只好老老实实闭了嘴。</p>

上辈子他不是死在战场上,这让他觉得自己一定能从战争中活着回来。</p>

寒风掀开帐门的一角吹进来,季望乡咳了两声。</p> “大哥你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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