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 / 2)

  而她,被当头一棒,发闷到彻骨的疼痛。

  她流下疼痛的生理性泪水,不自觉地走到了郑知微所租住的小区楼下。

  门卫室的保安大叔仍旧玩着手机上的麻将游戏,对自己的工作毫不关心。门卫室门口堆积着快递,以及一群寻找快递的住户。

  这里面,都没有郑知微。

  宋澜想要上楼去敲响郑知微的门,去问她,“不去西藏,去杭州可不可以。”

  其实去杭州也是可以的,她也很喜欢杭州,可不可以...一起去..?

  但风一吹,吹走了她的不冷静与意气。

  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那般清晰地知道,在郑知微那里,她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之于她,之于郑知微,这并不是去哪里的问题,而是,将要同谁去的问题。

  宋澜也曾在更深的夜里,反问自己,有没有自信在分开十三年后还能淡定自若地谈爱,还能如年轻时那样给到郑知微最稳定的依靠,她们是否会相顾无言,是否会对那十三年闭口不谈,任由那一个小小的洞在岁月的侵蚀中变成无限阔大的深渊。

  她此刻,在灿白的明日下,又将这些问题如数搬入脑海,不断反刍,借此...自我否定。

  于是,她叹出沉重又气馁的气息,脚尖朝外,朝向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地离开。

  她或许并不知道,在她走到路边的大树下时,郑知微还是出来了。

  她以及一群急救人员,坐在救护车里,急急驶出。

  她或许真的不该知道,也许,她再多等几分钟,她就能给到郑知微一些依靠,一些单薄...却唯一的依靠。

  而这一切造就的她们两人,就像是分叉的树枝,一枝朝南,一枝朝北,各自落叶,又各自开花。她只可以见证她的凋零与盛开,可再如何努力,都无办法伸出依托的手,她真的...毫无办法......

  郑知微紧紧握着郑鹏的手,在救护车还未开到就近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感受到了郑鹏停止的脉搏。于是,无措的她紧咬着唇,又深深地握着郑鹏那一只苍老又瘦削的大手。

  她的旁侧有医生在进行抢救,而那无情的数字,却在监护器上清楚地告知郑知微,郑鹏已然离去。

  郑知微在得知郑鹏得病的那一年,就已经设想过他会如何死去。

  或是躺在医院里,在疼痛中把器官如尽衰竭,满脸狰狞地死去,或是躺在手术台上,在冰凉的手术刀下,在麻醉剂中安然死去,亦或是....等肾源等到熬不过太阳的初升,死在了浓黑的夜里......

  她设想过太多的死亡,却唯独没有想到,郑鹏最终仍旧是选择吞药,主动结束掉自己那本就破零的生命。

  郑知微愣愣地靠在车窗上,看着医护人员最后的、全力的救治,想着,自己要去旅游的谎言,骗到了宋澜,也骗到了郑鹏。

  前者让她不再去祈祷“爱情”,后者让她无法书写“家庭”。

  郑知微在晃晃悠悠中,接收到了医生宣告死亡的信息,也接收到了自己的命运簿。

  她勉强勾了勾嘴角,最终只是想着,“该联系殡仪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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