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执念（2 / 2）

“本是个好看的女人……看来生活过得不易。”赵丽雯在心中得出了结论，感慨了一番，连忙站起来给王艳蓉倒了一杯水，说道：“士道妈妈，这次让你过来，确实有些紧急，没影响你的工作吧。”

王艳蓉刚接过水，一听这话，赶忙把它放在桌上，摆摆手：“赵老师，您说哪儿的话，没有没有。是不是士道在学校惹麻烦了？”

赵丽雯笑道：“那倒没有，主要还是那天的事。我想了解一下他在家里的情况。士道妈妈，我还是要先向你道歉，对贾士道关注不够，你看，这都三年了，还是第一次和你面对面地交流。”

王艳蓉连忙说道：“赵老师，你班里那么多学生，怎么可能面面俱到？我能理解。”

赵丽雯说道：“谢谢你的理解。我知道你忙，所以我就长话短说。贾士道最近在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异常的表现？”王艳蓉想了想，说道，“没有。”

“你对他是不是要求挺高？”

王艳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赵老师，实不相瞒，我是个单亲妈妈，对他的期望很高，希望他能扛起这个家。所以，在学习上，对他的要求可能严厉了些。”

赵丽雯笑道：“世道妈妈，你不要紧张，也不必自责，这都是当家长的很正常的想法，我能够理解。我只是担心，只有重压而没有疏导，他会不堪重负。这次他的行动，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还好没出大事。过不了多久就要中考了，世道妈妈，这段时间对孩子很重要，我希望你在战术上重视，在战略上轻视，保持平常心，不要给他过多压力。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有考上高中，提前步入职场，天也不会塌下来。那些读完大学的人，最后不也是殊途同归吗？都逃不出职场。”

这天，王艳蓉有些绝望地完成了和赵丽雯的交流。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校门的。

外面艳阳高照，她却如坠冰窖。

赵丽雯委婉表达出来三个意思：她的儿子想死；她的儿子不行，只能上职高；别逼他，顺其自然。

王艳蓉感到自己好像突然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那些一直驱使她咬牙向前的希冀破碎了。

在这个时代的父母看来，没能考上高中的孩子都是失败的。

提前走进职场就像提前走向坟场一样，埋葬了整个家庭的体面和希望。

而像王艳蓉这样的单亲家庭，本已没了体面，现在还没了希望，让她如何面对？

她无精打采地回到家，仰头倒在了床上。

“赵老师，麻烦你通知你班里的贾士道，让他下午四点半，美术教室三集合。”下午一点半，张柬之出门前，专门跑到赵丽雯的办公室嘱咐道。

“贾士道？张老师，什么事啊？”赵丽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报名加入了学校的蜀绣工作坊。今天下午，是第一次集训。”

“你说什么？蜀绣？张老师，你没搞错吧，贾士道是个男生，而且，他正面临中考！”赵丽雯能够容忍学生们把学习当儿戏，但不能容忍当猴戏。

“没搞错，他是第一个报名的学生，也是在我那儿签字画押的。”张柬之撒了个谎。

他也吃不准贾士道会不会因为只是口头承诺而反悔，好不容易拉了个壮丁，就必须在他班主任这儿板上钉钉。

他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没让贾士道签个什么“誓死不悔入蜀门”之类的卖身契。

“还签字画押？他不会是被雷劈坏了脑袋吧。”赵丽雯小声嘀咕了一句。

“赵老师，这是校长亲自推动的社团……雷打不动。”张柬之见赵丽雯有些反对，直接搬出了校长，还有雷。

“我知道。”赵丽雯瞥了张柬之一眼。

张柬之现在在教师圈里也算校园名人。

一个在王长河的助推下，坐火箭从一个坑飞向另一个坑的男人。

大家都等着一个月后，坊主张柬之能拿出怎样的作品来刺激众人。

这作品要么是给校长脸上贴金，要么就是给校长脸上刺青。

不过，大部分老师对张柬之的遭遇很是同情和惋惜，觉得这沉默寡言的精神小伙被老狐狸王长河坑得不轻，估计很难再从这坑里爬起来。

赵丽雯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

贾士道是她的学生，刚从楼顶当了回引雷针接收了天雷，这会儿还要从坑主……不，坊主手中接过绣花针忍受性别歧视……

会不会太坑了。

“张老师，要不你换个人？男生去绣花，这脸往哪搁？”要是换做以前，赵丽雯就答应了。

她刚刚才和贾士道的母亲谈过话，那个坚强的女人太可怜了，她想为她做点什么。

“赵老师，我这脸你看搁在哪儿比较合适？”张柬之拍了拍自己的脸。

“难怪这小子要被人推出去背锅，说话也太冲了。”赵丽雯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也不想和这小年轻一般见识。

“行，我会通知他的。校长也说过，初三学生，学习为重！至于他最后去不去，全看他自己的意愿，你也不要强人所难。不然，校长那边我也会去沟通。”

赵丽雯的话很明白，别拿校长压我，校长也是我的筹码。

“那就麻烦赵老师了。”缺乏圆滑沟通技巧的张柬之碰钉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作为成熟的钉子户，他知道该撤了。

“赵老师的担心太过多余。贾士道我调查过了，他那学习成绩……别影响了工作坊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