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三、凡人的世界（1 / 2）

君影这会才想起来，丘木言一个窝在随缘的六合土著，虽然在随缘也接触了不少九洲的新鲜事物，但这些流行的网络用语，他还是一无所知——随缘这几千年没翻新过的地方，别说网线了，连信号都没有！说好听点是具有重要文化传承意义的文物建筑，说难听点那就是老旧房屋。什么体验原汁原味的古代生活……要不是他们会法术，那么不方便的地方谁爱住谁住！

至于丘木言的老家，六合那个破地方，更是一言难尽了。它跟九洲之间隔着广阔的冥域，没点本事连地府都去不了，更别说跟九洲沟通了。那真是要多封闭就有多封闭，九洲现在都发展到信息时代了，那破地方还跟九洲的中古时代差不多。

她反正是搞不懂就这么个破地方，怎么就成了九洲修行者心目中的圣地了？那些好不容易突破自身，打开通往冥界通道的修行者，明明留在地府继续修行也可以，非得千里迢迢横渡冥河，穿过幽冥界跑去那鬼地方。还美其名曰，修行有成晋升至天上界……

——什么天上界呀，九洲人就是会忽悠自己。留在九洲享受科技不比去那地方强？

那么乱糟糟地想了一通，她打着干哈哈敷衍丘木言：“没什么，我就随口说说。”

丘木言见她这样，就猜到这又是她从哪里学回来的新鲜词汇——她这阵子没少去地府鼓捣新玩意。

“话说回来。木言，你找到恩人之后，打算做什么？”

“之后？”丘木言托着腮，他倒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脑子里只是有个声音让他去找恩人，但找到了要怎么样他从来没去思考过——那似乎并不重要。

“我不知道。”他说着停顿片刻，又才接着道：“那些事找到他之后再考虑也不急。”

君影想了想，点点头：“也是。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

丘木言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道：“你这话说的。没有他我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哪还有现在你面前的丘木言。救命之恩，这是多大的恩情？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是关乎性命的大恩。你是妖类，那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种关乎生死的巨大因果，迟早是要偿还的。”

“对哦。我差点把因果这事给忘了。”君影说着又往嘴里塞了片零食。

丘木言摇摇头，有时候他会觉得君影并不像只妖。相比于他见过的其他妖类，君影缺乏身为妖类的本能。这或许是她被随缘保护得太好的关系吧。

他没继续话题，目光落在窗外。早晨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洒在他身上，让他感到少有的惬意。冥界里只有黄昏，他在随缘又多是昼伏夜出，这样的景象对他而言，已经是许久没见过了。

君影少见的没有跟他说话，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她这会已经歪着头睡着了。丘木言笑着摇摇头，把她嘴里咬着的半块饼干捡走，又帮她换了个稍微舒适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几小时车程晃眼而过。

君影被叫醒时脑子还是懵的。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地问了句：“到了？”

“是啊。赶紧下车，不然车又要开了。”大概是看她还有些浑噩，丘木言忍不住在她脑门上拍了拍。

直到下了火车，站台上的风吹在脸上，君影感觉到了凉意，脑筋才总算清醒过来。她看着慢慢远去的火车，呆呆地站在原地，接着咵地一下，匍匐在地，一面用手哐哐砸地，一面大嚎：“啊啊啊！！沿路的风景，我错过了啊！！！”

丘木言这会正在行李袋里翻找，提前拿出待会要用上的证件，被君影的哭嚎吓了一跳，一面把她从地面抱起，一面冲周围被她的哭嚎惊扰从而聚集过来的旅客摆摆手，嘴里连道：“没事，没事。”

然而君影却不太领情，她一把揪着丘木言的衣襟，踮着脚凑到他面前，两眼含泪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