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另有一片天地74（1 / 2）
侍女眼中的主人，会是怎样的呢？</p>
大概是看到主人神情宽厚、仁慈，顿了一顿之后，小影子这才放下心来，用一种轻柔的声音，缓缓地说道：“赵姑娘，嗯，你和魏将军之间的事情，奴婢也算有所了解吧……”</p>
我心头先是一愣，随即又暗自默认了：是啊，一晃数十天过去了，作为我的贴身侍女，对于那样的一件事情，小影子怎么会浑然不知呢？比如说，她外出的时候，就有可能看到那魏基立和敏敏成双成对的。再有，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天生聪颖，有意无意之中，听到人们的几句议论，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嘛。</p>
当然，更为重要的就是，作为我的贴身侍女，时间久了，她自然也会注意到，在这近百天里，我从未再次提起魏基立的名字，当然也不会再说起和他有关的事情。小影子如此聪慧之人，我不提，她就不会暗自留意，然后再设法去探寻一番？</p>
还有，这些日子里，我时常有喝得烂醉如泥之时，所谓“酒后吐真言”，本姑娘可不是什么大智大勇之辈，更为真实的情况或许就是，我酒后难免有“一吐为快”之时，在当时，对小影子，我可是说了不少真心话的，自然也就难免涉及到近段时间以来自己的遭遇。</p>
唉，酒后所说的那些掏心掏肺的话语，清醒之后，我未必还记得吧？小影子若是有心，多半也就记得了十之七八了吧？此外，如果我说梦话呢？她是陪侍的婢女，不时能够听到几句，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如此说来，就算是在与魏基立有关的事情上，那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也还不至于就是信口胡诌……</p>
这样想着，我就下意识地静静地注视着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p>
小影子倒是先呷了一小口酒，这才缓缓地说道：“本来，这样的事情，我们这些下人，是不便于妄加评说的。不过，赵姑娘既然如此有心，小影子也就啰嗦几句吧。这情感之间的事情吧，如果要说什么是非对错，难免就会各执一词。只是，既然魏少将军另有想法，而且呢，去意已定，我，我看那，也就由他去吧……”</p>
我暗自一惊：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小丫头，举重若轻，能够把这样的一件事情，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倒是不容小觑啊！只是，作为局外人，她对于我内心的纠结、苦涩与不甘，如何能够感同身受呢？</p>
“小影子，”我接过话语，“谢谢你的提醒。只是，本姑娘难免时常这样想，如果就此作罢，会不会便宜了那姓魏的家伙？”</p>
小影子淡淡一笑，带着一丝歉意，接着说道：“赵姑娘，换作我，确实也会这样想。只是，就算你能够留住他的人，却留不住他的心，那又如何呢？”</p>
凝神片刻之后，我不由得慨叹道：“是啊，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对于这种见异思迁、负心薄幸之人，要想让他回头，就和按牛头吃水一般，实在是太难了……”</p>
“如果真要分个是非对错，赵姑娘，你自然会觉得，错的肯定就是他。嗯，既然是对方的过错，我方却因此而作践自己，整天借酒浇愁，心灰意冷的。如此惩罚自己，岂不是便宜了对方？这，这又何必呢？”小影子不紧不慢地说着。</p>
我霎时有如醍醐灌顶：是啊，既然我能够确信，自己属于道义上的胜者，就应该拿出胜者的姿态，从容面对。至少，也不能让对手小瞧自己，让对方看笑话吧？</p>
“嗯，以后的日子里，”我这样说道，“我，我要，我要痛定思痛，振作起来，才对得起自己……”</p>
说着，将酒杯递到小影子面前。</p>
“当——”的一声响起，主仆俩碰了一下杯。</p>
小影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仰起脖子，一饮而尽。</p>
带着一丝诧异，我也是一喝见底，涓滴不剩。</p>
就在这酒水的清醇味儿之中，我不禁这样想：这样的一个夜晚，喝起酒来，这小影子如此干脆豪爽，莫非她也有什么烦心事？如果真是这样，倒是要劝她少喝一点……</p>
“小影子，你，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呢？”我认真地说着，竟然关心起对方来了。</p>
小影子淡淡一笑：“平日里，奴婢也就是做些杂活儿，哪有心思去多想什么呢？顺心不顺心，都是要好好活下去的。今夜里，眼看姑娘兴致不小，就想着陪主人多喝几杯了——”</p>
我不由得暗自嘀咕起来：这小丫头，颇有心机啊！</p>
她，她哪里是想陪我喝酒呢？她的意思分明就是：主人既然喜欢纵酒，奴婢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嗯，不想让本姑娘多喝，不妨直言嘛。如此挤兑我，倒是让我有点于心不忍了。</p>
“哦，是这样的，”我试着这样辩解道，“明天，哦，按照我们锦官的作息，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因此呢，今天正午时分，我也就开始慢慢放松了些，先喝了几杯。而今天夜里呢，又觉得有点意犹未尽。嗯，就算是一醉方休，也不是不可以……”</p>
这样的辩解听上去也还可以，勉强也说得通，只是，纵酒的最主要的原因，也就是和魏基立有关的那件事情，我倒是只字不提。</p>
小影子是个明白人，自然也就不去揭穿，只听她这样说道：“既然是这样，小酌怡情，咱主仆俩就边喝边聊吧——”</p>
酒过三巡，我还是如此开言了：“这些天，本姑娘确实有点贪杯了。唉，正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其中的关窍，我何尝就不懂呢？只是，心下茫然，那种内心一片空白，就像那光秃秃的树梢，了无生意。那种滋味，可不好受啊！于是，我就想着，借着酒水来麻醉自己——”</p>
凝神片刻之后，小影子缓缓地说道：“赵姑娘，你的心情，奴婢也能够理解。只是，如此纵酒，何尝就不是在作践自己呢？人家另有新欢、另攀高枝，你再怎么舍不得，多半也是无济于事了吧？既然是这样，倒不妨看开一点。我，我想啊，以这天地之大，除了那少魏将军，难道就没有别人了吗？对于一只爱唱歌的百灵鸟，似乎也没必要，没必要老是停留在一片草地上。她的歌声，或许就来自另一片更为葱茏的芳草地……”</p>
哦，一语点醒梦中人！小影子的话语，说得极为委婉、含蓄，然而，以我的悟性，又如何体会不出其中的深意呢？</p>
对方的意思分明就是，放下过去，走出眼前这片狭小的天地，说不定就会翻出一个新的境界；甚至于什么佳偶良缘，也是完全可以想象和期待的。</p> “我，我沉迷于往事，”我暗自寻思着，“从表面上看，似乎是深情不渝，而实际上，更多的，却是某种自卑，是某种不自信，有点类似于坐井观天。那魏基立，真的就值得你托付终身吗？一条小河，在没汇入大江大河之前，看上去也是白茫茫一片的，似乎也不乏那浩浩荡荡的气势。然而，置身于大江大河边上，你就会发现，那其实还是微不足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