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花受欺（1 / 1）

大花准备撵牛回家，正要出窑门，浓雾中，一个黑家伙骨碌碌滚下来。莫不是灰狼，她吓得魂不附体。这几天，运气不好，什么倒霉的事都叫她碰上了。她尖叫一声：“我的娘——”那黑东西忽然站起来，进而向她扑去，将她死死地拖回洞内。“二蛋哥，别，别这样。”她看清楚了，原来是跛腿二蛋。她怕极了，预示着比灰狼更可怕的灾难向她袭来。

“好妹妹，叫我好想，昨个儿梦里还和你睡在一个床上，你就依了哥哥这一回吧。”二蛋抱得更紧了，脏拉吧唧的臭嘴巴子在她胸前乱吻着。

“你敢胡来，回家我就告了干娘。你也知道，我哥脾气暴，不打得你皮肉分家才怪呢。”大花挣脱不开，反被二蛋压在身下。她彻底失望了，一个弱小女子哪是彪形大汉的对手。她挣扎着，痛苦地呐喊着。没有任何回音，只有小牛吽吽的低吼声，还有山林被贼风疯狂的撕掠声。

“你不要告诉你娘，会惹她生气；也不要告诉我娘，告诉了也没用，她不会打我的。”二蛋提起了裤子，整了一下乱哄哄的头发说：“妹子，你以后只要对哥好，哥当牛作马服侍你。”说后，披了他那黑雨衣，一拐一跛地向山下走去。

夜幕即要降临，大雾也散了去。但雾后的雨点子下得更紧。训练有素的牛群在头牛带动下慢慢向家的方向移动。

大花胆子小，平时最怕的是狼和鬼神什么的。因为她听娘讲的《聊斋志异》之类故事太多了。可今天什么也不怕了。想到了死，但又舍不得，妹妹的死对娘打击够大了，如果我也去了，哪还有娘的好日子过。活下去，也没活下去的勇气。靠在土窑洞外的一棵橡树下，绝望地盯着漆黑的夜空，任凭风雨吹打，好像这样还好受点。

一个闪电划破了夜空。她看见了，看见妹妹二花正在肮脏的土窝里爬动着。她拼命地去救二花，横空扑来一只吃人尸的野狗，撕扯着妹妹的嫩臂，血红的眼睛闪着凶光，可恨又可怕。紧接着又是一片漆黑，什么都不见了。

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狭窄的山谷。她又见了，看见浑身煤灰的爹爹，肩上扯着长长的绳索，在漆黑的只容一人进出的小煤窑里向上爬动着，后面拖着偌大的装满煤块的筐子，脸上的汗水冲刷出道道黑色的煤迹。只有那牙齿是白的，要不是掉了一颗门牙的标记，怎么也认不出那瘦骨伶仃的人是爹爹。闪电过后，什么都不见了，也没了爹的影子，只有雨水和树林的撞击声。她失望了。

随着一声闷雷，又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她又看见了，看到她娘躺在土炕上低声地呻吟。看到她有气无力地咬嚼着哥哥从野外捡回的树皮。泪眼汪汪，失望地望着几个干瘦如柴的孩子。她的怀里，妹妹小花正拼命地吸吮着她的奶头。哥哥二柱哭闹着向娘要吃的东西，哪怕一个薯片，或者几片树叶，也是兄妹几个的渴望。

闪电过后，又是一片漆黑。雨更大，雷更猛，闪电更加强烈。她努力地想发现什么，却什么也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