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1 / 2)

“妈,墙后面开始收拾东西了,你要不要过去最后再看一眼。”万欣的哥哥万清掀开厚厚的门帘探进半个身子和母亲杨素帆说着话。

两人在门口看着万欣低声说着些什么,接着母亲杨素帆到里屋拿了一袋牛奶给万欣,让万欣乖乖看电视就和万清一起走了。

黄色的灯泡晕染出一团暖黄的光晕像朵毛茸茸的蒲公英,看的人越来越眼晕,眼皮也逐渐变得黏糊。

这一觉万欣睡得很不安稳,隐隐约约感觉屋里有人不停进进出出。

“小哥,真的不让最后见一面吗?爹从小就疼这个孩子。”

“这个怂身体不行,胆子还小,见完连惊带吓又得进医院,算了吧,赶紧拿上东西过去吧,老三。”

顶着雪走到墙后爷爷家发现院子里摆满了桌子,柜子之类的东西,本来挺宽敞的小院开始变的拥挤,万欣不错的心情也开始变差。

“婶子,这是咋了,院子里怎么乱糟糟的。”一头雾水的万欣忙问在帮忙搬东西的沈月梅婶子。

“你爷爷死了,搬东西准备过事呢。”月梅婶圆脸上红扑扑的高原红和一贯轻快,急促的语气让刚五岁对死亡没概念的万欣不由开始生气,“你爷爷才死了呢!”

“爷爷,爷爷,你干啥呢,沈月梅说你死了,你骂她。”万欣一边大声叫喊着,一边往屋里冲。

万欣的爷爷万语忠是一个很高很瘦的长脸老头,好像从万欣第一次见他起他就是一个高大的,皱巴巴的干瘪老头,棕褐色的皮肤上布满皱纹和斑点,拄着一根柳树枝削成的棒,这根棒比其他人拄的拐棍要粗好几圈,也长很多。

当然,揍万欣他们几个的时候也顺手很多。

平日里万语忠总是坐在墙根那,有时晒着太阳,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有时用把小刀削一个有点坏掉的苹果或者嗑一把瓜子仁放在兜里等孩子们放学回来给孩子吃。

后来他生病了,无法正常排泄,排不出的水分在身体积聚把原本皱巴巴的皮肤一寸寸撑开,这使得万语忠整个人像充了气一样迅速肿胀,皮肤越撑越薄,薄到透出血肉的颜色,变成了紫红色,他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皮肤上渗出的液体也带着隐隐的红色,渐渐的他连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

家里的亲戚越来越多,他们聚在堂屋闹哄哄的打麻将,好像在等待什么。

看着爷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炕上,总觉得爷爷很可怜,小小的万欣时常坐在爷爷跟前和他说自己编的狗屁不通的故事,唱新学的歌,顺便趁没人看着偷吃奶奶藏起来的饼干。

看到这以为这是一个很温馨的画面对吧,在万欣几乎动弹不了的爷爷颤颤巍巍伸手摸拐杖打万欣之前万欣也觉得这会是很温馨的场面,因为电视里的人好像都是这么照顾别人的。

掀开门帘,里面大片的雪白闯入眼帘,高高的桌子上是爷爷黑白的照片,桌子后面是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爷爷一动不动的躺在板床上,红色的绸子从头盖到脚,白色的招魂幡高高的垂下遮住了头部,脚下的矮桌上黄色小米做的倒头饭上直直的插着一双鲜红的筷子,倒头饭旁边是蜡烛和棉花做灯芯香油做灯油的长明灯,矮桌前不能离开人,蜡烛,香还有灯都不能熄灭,得时时看顾着。

桌下摆着两个蒲团,蒲团前各放着一个哭丧棒,哭丧棒的末端已经被烧的泛黑。

左侧的哭丧棒许是刚用过的缘故,直直伸向桌子下面,末端搭在一个没有使用痕迹的砂锅的上。 地上铺满了干枯的稻草,万欣的叔伯,姑妈们披麻戴孝的跪坐在稻草上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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