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373(1 / 2)

顷刻间,廊下只余父子、叔嫂四人。

萦芯先奉一盏给全塘,全德和顾毗自取了自己的那盏,只萦芯依旧捧着手炉,没碰最后的茶盏。

全塘心下了然,举盏对顾毗道:“以后要继续难为顾侯了。”

所谓难为,就在于顾毗此前都是游走于孙瑾和孙钊之间。

顾毗垂眸,深吸一口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说罢,饮酒似的当先将热水一饮而尽。

从此,他的君主,就只有孙钊了。

只浅浅啜了一口,全塘看向悠哉坐到栏杆上的小徒弟。察事司可不是顾毗想留就能留下的。

萦芯淡漠的笑着,突然又提起上午那场盛大的宴会:“今日东莱侯府的宴,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更有世子妃慈心,竟然特意做了费县范家食肆独有的菜式。原来,当初南亭侯为了能让世子平级袭爵,除了我还请托了东莱侯,为此特特的从范家食肆里送了个从不外流的厨奴。”

前提条件说清楚后,萦芯微笑着问全塘:“我这里,当初是走了先乐安侯(孙放)的路子,请托到宗正那。想着就是不成再去求陛下。那么,如果是东莱侯,要走什么路子呢?”

说着,她还着意点了一句:“当时,先乐安侯身强体壮,东莱侯可没能入都城的迹象。”

宗室三代无功降爵,是景皇帝(孙休)的遗旨,作为拿捏宗室的法宝孙瑾从不轻予,何况比这些宗室又矮一辈的新皇帝孙钊?

当初萦芯走孙放的路子,其实是拿城门下那一句救了孙放一命的提醒恩情换的。就是这样,孙放还趁着三国舆论战的时候,利用了萦芯一把,才算彻底把账抹平。

东莱侯是靠什么呢?

他自己的世子求到平级袭爵了吗?

“此事于别的宗室来看可能需要契机,于东莱侯倒也不很难。”撵着须尾,全塘给小徒弟解惑:“此事过去近四十年,怕也只有南亭侯这样长寿的宗室才记得了……东莱侯本是宗正嫡亲的弟弟,先东莱侯子嗣凋零,先帝便命血缘最近的他承嗣。”

“原来如此,怪不得东莱侯这样想回都城,思乡啊……”萦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没看到全塘父子看向她的眼神。

全德问道,“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是啊。可是,他不接察事司,一个有封地的郡侯,奉召觐见后就该回去,凭什么留下呢?我觉得,就是东莱侯再有钱,也不至于这样兴师动众的出趟门就搬次家吧?”萦芯放下茶盏,意有所指的问全德:“师兄今日也看到东莱侯府三两日布置的多豪奢了。像是短住么?”

“所以?”全德还是不明所以。

“所以,他可能已经跟朝中某人说好了,要担任其他要职。那么咱们只要打乱他的部署,让他不得不接先手察事司做个缓兵之计不就好了。”萦芯一摊手。

全塘摇摇头:“便是东莱侯失去目标,为了不成为朝中众臣的异类,也会直接拒了察事司,回东莱郡的。来回的抛费再贵,也没有干净的名望贵重。只怕到时太上皇再换新人,你我竹篮打水,钓上来个新政敌。”

“他想做师父的政敌,前提是他得能回到朝中。”萦芯一歪头,虽然神色可爱,可说出来的话要是让东莱侯听见,能气得亲手掐死她。

“只要陛下是陛下,那么,让一个不服皇室驱使的宗室侯爷,三代都不操闲心的富贵下去,也就是了。”

顾毗又问:“那他若是失了目标后不甘心回封地,接了察事司呢?”

“接呗。”萦芯把茶盏放回漆盘,“他要是不动叔叔还好说,他要是动了,让师父提醒下太上皇:东莱侯可不是先乐安侯那样先国后家的人。东莱侯可是敢暗中反抗太上皇驱使的。”

闻言,全德倒吸一口凉气!

太狠了!

皇室、宗室就差一个字,都是一个血脉。把察事司这种监察全国的暗线给个不太服管的宗室,万一太上皇一闭眼,陛下服不住他……

所以,太上皇在察事司安插新人或者直接任用顾毗制衡东莱侯,只是最和善的处置。可皇位的守卫战从来不是讲究“证据确凿”,而是嫌疑人是否实力足够……

全塘皱眉,他在朝不过七年,虽然勾心斗角也不少,顶多也就是把不对付的对家踢到边疆,小徒弟这手有些过了。

“师父,你知道东莱侯年年周济东莱郡全郡的道观么?”

“嗯?”全塘一愣,看向顾毗。

顾毗点点头,只说了前情:“之前知道太上皇要换东莱侯接手察事司后,司内同僚便细查过一番新主官的喜好。”

“徒儿出嫁前,也资助过费县的一处道观。那道观里其实人并不多,只是收养许多孤儿才入不敷出。就是不知道东莱侯周济阖郡的道观,还能赚下这样富贵的家业,到底日入几斗金了。”

萦芯这一说,全塘父子和顾毗都奇怪的看着她。

顾毗疑惑的道:“东莱侯府几乎把持大吴石蜜八成购入渠道。嫂嫂的鲜味盐,所用石蜜也都是南亭侯从东莱侯手下采购的。而战前,嫂嫂的鲜味盐也是东莱侯与齐氏合作的船队贩至南晋。”

“呃……”只吃一层红利的研发人员兼甩手掌柜愣了愣,才喃喃道:“称霸大吴的糖业啊……”

羡慕东莱侯的财运几息,萦芯复又问:“东莱侯每年给国库交多少?”

“石蜜虽贵,可南晋从中插了一手,实际利润并不高。贩鲜味盐的船队也偶尔有失,不过有齐氏的原因,大头的红利应该是都收归国库了。”全塘不涉实政,他知道这些还都是孙钊当太子的时候跟着听到的。

全塘不清不楚的说完,给萦芯急的一边在原地打转一边问:

“石蜜就是一百个人插手,但只要是近乎独一份儿的买卖,就不可能赚的少!不然我这家业怎么来的!同样就是一成红利,一万金的一成跟一万钱的一成,能比么?” 说完,她看向全塘,全塘摇了摇头。萦芯再看向顾毗,一天也没管过庶务的世家公子还没明白嫂嫂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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