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385(1 / 2)

在移民安置这件事上,跟父皇消极抵抗了半个月的孙钊,知道自己已经临近极限。

他没有以武力夺权的魄力和实力,眼看明日一早就是小朝会,后日就是十二月初一,今年最后一次大朝会。

如果明日小朝会,孙钊的拒绝出席不能为他争取到一丝权力,那么,后日要为他商议新年号的大朝会,他还能继续不出席么?

所有人都看出了孙钊的外强中干,包括连着两天劝他受用东莱侯进献的美人的张皇后在内。

张皇后挑选出的美人已经在殿外跪了许久,孙钊枯坐殿中,攥着一卷兵法怔怔的想:

得亏朕没有子嗣,倘有,倘父皇的命数还有十年……

苦笑刚挂到嘴角的孙钊,被殿外的黄让柔声唤回了神智:“陛下,臣下有要事禀告。”

孙钊不耐道:“进。”

黄让单独进殿,在孙钊耳边低语几句后,将一个密封的信筒从怀里拿出,呈给孙钊。

孙钊拿出字迹略显急切的一张娟制秘信,越看须眉越是紧锁。

眼观鼻鼻观心的黄让余光看见陛下霍然起身,绕着案几转了几圈儿,忽然问:“今夜御史台是谁的班儿?”

“回陛下,是王尚书令(王廙yi)。”

一听是自己铁杆儿三心腹之一,孙钊微微阖目,暗念: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随即令黄让研墨,亲自书就一封敕令,连墨干都等不及就递给黄让:“速命叔敬(王廙的字)行印!万勿迁延!”

“是!”黄让捏着帛书两角,飞奔而去。

殿门开合,带进来不小的寒风。孙钊深吸一口冷气,顺手将秘信铺在脚边的火盆上。

素娟顷刻被炭火侵蚀出数个焦黑的孔洞,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随之消逝,只剩最后落款全塘二字残存。

见状,孙钊用信筒又推了推秘信的残痕,将里面的一切谋划都翻到炭火下面后,顺手把青竹信筒也扔了进去,不过片刻就被炭盆里袅袅升起的浓烟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

从孙钊降生,能送到他身边的都是少府专制的炭,绝少烟气。所以他娇贵的肺叶受不得一丝刺激,大概也很难想象用不起炭火的人是如何忍受柴火彻夜烟气的熏烤吧。

“咳咳……咳咳咳咳……”

在尚书台值夜班儿的王廙,和衣在班房的小榻上翻来覆去。宿在他外间的一位老掾佐频频挣命的咳嗽,吵得他难以入眠。

王廙好容易迷糊着,突然被踹门声惊醒,不等他坐起身就被一路狂奔至此、一头白毛汗的黄让一把从榻上拉起来:“快……快!陛下有令!咳咳……快快行印!万勿迁延!”

来不及多想,王廙一边抄,一边喊老掾佐取他的印鉴。

“上命:令羽林中郎将张戴率羽林右卫即刻去广固城南,搜捕逆贼。”

孙钊没按照全塘给他的秘信所书把城外的人定性为南晋奸细,是怕事成之后恼羞成怒的父皇借着这个引子大范围的牵连城外移民,也是怕察事司交给东莱侯之后,顾侯准备的人不堪察事司细查。

这都是全塘没腾出功夫告诉孙钊一声,他们正在谋划尽可能让东莱侯长时间处于接手察事司和不接手察事司之间的“薛定谔的东莱侯”状态上。细枝末节而已,倒也不打紧。

但是亲手抄录的王廙虽然不知他们的全盘计划,却知道陛下要干的事情,就是他要完成的任务,举着尚书令的小印迟疑的问黄让:“如此语焉不详,恐怕大司马不会立刻奉诏,来回追问细节,浪费时间。”

黄让只知道张戴发现城外有南晋奸细,是陛下掌握羽林卫兵权的好时机,并不知道其他计划,粗喘着道:“陛下既如此下令,当一字不改!”

“也罢!”

王廙“咚!”的一声自己的小印盖在陛下亲手书写的敕令上,“某亲去大司马府颁旨!”

头一次经历大事的黄让坐在王廙班房的门槛上,望着他飞奔进夜色的背影,许久也平复不了来时这一路的喘息。

一路急奔至御史台大门口,王廙气喘吁吁的对着门房里的守卫道:“牵马来……快!陛下有紧急军令!”

自大吴真正进入战时,这倒也不是新鲜事儿了,守门的兵士迅速牵了一匹驮马来。

王廙毕竟年轻,精神抖擞的翻身上马,直奔大司马府。

原本只有六盏灯笼在风中摇曳的大司马府门外,突兀的候着二十骑张氏亲兵。他们追随的张戴已经被睡眼惺忪的张宗子接进了府中。 张宗子大名张从,其祖与张戴的曾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虽然都是嫡支,却有些大家望族之中常有的旧年龌龊,关系并不亲近,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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