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又重写437(2 / 2)

是以广固县县衙上下都巴不得有人伢子来“帮忙”减轻这部分的“负担”,何况眼前这人伢子契税都按照正常标准缴纳。

管立人契的文佐手上笔走游龙的写契,嘴里与人伢子念叨着县里的“难”。

人贩子立刻“闻弦音,知雅意”,拍着胸脯说认识许多别郡别州的人口大买主,可以帮着县衙牵线,年前年后肯定能让县衙脱了这个大包袱。

这一进一出,保不齐县里还能挣到钱呢。

想着县里多吃口肉,自己就能多喝口汤,笑容别有深意的文佐再次简化了流程:“行了,天怪冷的,墨都冻了。印盖了,形貌、来处你自己回去填吧。”

人契上奴隶形貌特征什么的,是这文佐真的懒怠写,来处却是他给这个“会来事儿、路子广”的人伢子的好处了。

现在兖州移民出身的奴隶比别处来的奴隶卖价便宜太多,有了文佐给人伢子松的这个口子,让他在契上写个徐州或者青州本地的来处,就能卖上价了。

等“知情识趣”的人伢子拿着厚厚一沓印泥将干的空白人契,带着新收的十几个“货物”往自家马车走的时候,半路又被几个维护秩序的衙丁拦了。

正在驱赶移民离开赛马跑道的衙丁冲着他们道:“一会儿要赛马,你们等等吧。”

“啥是赛马啊?”人伢子的奴仆傻乎乎的问衙丁。

“这都不知道,就是骑着马比赛谁跑得快。别废话了,退,往后退!快着点儿!”

衙丁一边儿推搡着人伢子的奴仆,一边儿朝着周围人大喊:“谁也不许出这栏杆。要是哪个不开眼的绊了马脚,耶耶就拿哨棒给他开开眼!”

衙丁的喊声吸引了萦芯的注意力,孙铄也循声望去,倒是背对着赛马场的范泰并未回头,只顿了顿便继续给两个贵人讲述自己游历时的见闻。

“……某离乡后,先于北荆州游览一番,登洞庭山时,观云梦泽历经沧海桑田尚余数百里碧波,以为大。然再至梁山观大野泽,才知何谓汪洋。”1

因为是东吴敌国出身的原因,范泰的叙述基本只描绘各地风光,很少涉及人文,更不沾政治,让听完他自我介绍之后就眉头紧皱的刘偏安心许多。

孙铄两眼晶亮的听着,记起之前巡视到东莱郡时曾经沿路看了好几天的海,笑道:“本宫虽未亲见过大野泽,却去过东莱郡,看过海。海之大,逾千里、万里。”

“《淮南子》有云,百川异源,而皆归于海。大野泽收不过濮水、济水,自然与海相去甚远。”

范泰先引用一句不太常见的书籍中的文字,向定侯夫人表现了自己的博闻强记,再捧了孙铄一句,眼见着定侯夫人对未曾“见过”的大湖和海都兴致缺缺,便然后又把谈论的话题从水转为山。

“泰纵览古籍,九泽中大野泽分明是不如云梦泽大的。千年之前,尧帝巡幸九州,在泰山之东驻跸。据说某一日,登白石山顶便能观海。而时人再登此山东望,海却已退千里,不复可见。天地为时光伟力变迁,着实可叹。”

范泰说着,身边的小火炉上,茶壶终于烧开了。

阿蜜用锦帕垫着滚烫的茶壶,给范泰斟一盏清茶的功夫,已经被范泰的话题吸引的孙铄指着不远处被白雪覆盖了白石的皑皑山脉道:“先生所言,正是那处尧王山的山名由来。广固建成之前,皇祖(孙皓)便命人先在尧王山顶建尧庙,此后年年秋祭都要前去祭拜。”

萦芯顺着孙铄指着的方向看去,不高的山包上全是积雪,倒是看不见尧庙在哪,便笑问道:“未亡人来广固之前,便听闻过尧庙之名,只是至今未曾一拜,二皇子殿下去过么?”

“没有……”开府之前,孙铄都没出过城门,开府之后更是不敢。

如此看来,这个“穷困”的二皇子过的日子是何等的战战兢兢啊……

听二皇子殿下原本还有些雀跃的声音变得淡淡,萦芯垂下眸子吹了吹阿甜刚刚给她换的热茶。

知道自己今日在此就是个给贵人打发时间的高谈名士,范泰就着黄发侍女刚刚奉到手中的热茶,再次知情识趣的改了话题:“定侯夫人也是好饮淡茶么?”

捧着热茶,萦芯道:“原未亡人少时,家中都是以盐和姜与茶同吃。后来家兄去了学里,言说清茶淡饮才是时人风尚,这才学了来。”

当初萦芯还未“大显神通”的时候,小小李氏如果不是待客,除了李清,萦芯娘俩和李藿其实也不怎么喝茶。

毕竟山东的东吴根本不产的茶叶,与石蜜一样都是的“进口奢侈品”,其中以西蜀来的当年春茶最贵。

至于萦芯说的加盐和姜与茶叶同煮,就是没有条件过于讲究的庶民和寒门们最普遍、最让外人挑不出错处的喝法。

其他的,在搬家到上莲道之前,萦芯还见过邻居们拿待过客的茶叶做羹汤、或者加入小米做粥,直接当菜吃到肚子里。

“原本只觉得苦,后来从高邻孔氏处得了当年的新茶,方才知道茶之回甘。”说完,萦芯又继续问孙铄:“未知二皇子殿下往日里在宫中喝什么茶?”

“道安师父常说,清水与干叶,气浓味淡,苦后转甜,有佛家轮回之道。自他常驻宫中之后,父皇便开始饮淡茶。”孙铄的言下之意,就是如今皇宫里的人基本都跟着孙瑾改为喝泡茶了。

范泰见两个贵人都愿意就茶的话题谈下去,这才将旧年见闻一一道来:

“先时某于荆州暂住两年,有幸见亲见制茶。农人采野茶树新芽,蒸之、捣之、拍之、炒之,道道工序虽不繁琐却要争抢时节,必得是春中夏前得茶才算可以用作泡茶的上品。其余时节采得老叶,拍后再焙之、穿之、封之,数月之后得茶便只能佐以姜、盐同煮了。”

指着茶盏里的清茶,范泰问道:“二位可知此泡茶之法是如何来得?”

萦芯微微摇头,孙铄接口道:“愿闻其详。”

“据传魏汉明帝(曹叡)喜甜烦苦,不爱吃茶,寻常只饮浆酪(甜米酒)。一日,魏汉明帝突然昏厥,醒后言说梦中有仙人告诫他嗜甜过渡,已伤寿数。此后魏汉明帝断酒忌甜,食也少油少盐,饮也改为茶汤。”

听到“少油少盐”,萦芯不由一愣,心想:难道就是这次“昏迷”,那个“前辈”才魂穿到曹叡身上么?

她也没出言打断,却更仔细的听着范泰讲古:“只彼时人烹茶,总佐以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等等辅料,魏汉明帝常常言其味驳杂难忍。

时魏汉忠侯刚平季汉,羁縻荆州期间心系帝王,亲手研制出炒茶一法,供与明帝。魏汉明帝以滚水泡炒茶,未喝先香,品则似苦还甜,炒茶、泡茶之法一时风靡魏汉上下。”

</p>

返回